景文二十二年,蘇溫言在齊王的推薦下隨著容祁北上列兵。
從小,他便是一副冷言冷語,對萬事都提不起精神的樣子,世間有趣的東西那麼多,能讓他歡喜的卻沒幾樣。
他站在滿天的黃沙裏,看著對麵的赤眉軍悉數站成工整的一列,容祁站在他們最前頭,抻著脖子的從裏麵喊出了幾個將士。
喊到的人從行伍裏鑽出來,筆直的站在隊列前,最後他聽到了容祁喊道一個稍微好聽一點的名字,“容溦兮。”
“奴婢在。”
蘇溫言見出來的是一個一身男裝的小姑娘,心裏頭倒是覺得有趣了許多。
容祁點了點眼前的人,滿意的笑了笑回頭說道,“世子,這些人都是軍隊裏出類拔萃的,撥給你,若有需要就吩咐他們。”
蘇溫言眼睛看了一圈,目光停留在了容溦兮的身上,笑問道,“她也是伺候我的?”
話音剛落,他就看到了小姑娘臉上泛起的怒意,那樣的生氣和委曲求全,讓他心裏覺得更有趣了。
當夜容祁到他帳中,和他一邊賠禮一邊說那姑娘脾氣倔,伺候他許是也伺候不好,還是換一個人為好。
蘇溫言聽了這口是心非的話,心裏自然不痛快,自來隻有他甩下別人的時候,哪裏輪到一個丫鬟嫌棄他,一生氣嘴上直說道,“我就要她。”
容祁沒了辦法隻能服軟,說道,“好,我回去同她說說,隻是,這姑娘是我買來的,現在是我侯府的掌事,隻是做一些吃食之類的,寢居方麵怕是不能服侍世子。”
蘇溫言冷笑了一聲,看著容祁冷言冷語說道,“侯爺恐怕不知道我們江浙府上的女子長得什麼姿色。”
容祁聽出了這話裏的諷刺,不過心中倒是放心了許多,趕忙回去就把這話同容溦兮說了。
容溦兮一聽心中更是來氣,可國有國法,軍有軍規,她到了這裏也不是事事都能按自己心思來。
一早,蘇溫言方睜眼,就見到了站在營帳前的小姑娘,心中輕哼了一聲,翻了個身又繼續睡下了。
一開始容溦兮尚能憑著一點新奇伺候蘇溫言,直到蘇溫言要求越來越多越來越荒謬,她終是忍無可忍,既然侯爺那便不好張口,那她自己張口總不會再牽連誰了吧。
大不了就是扔回蒼州,反正現在的日子和那時候比也沒什麼區別了。
她看不慣蘇溫言這件事情,蘇溫言心中有數,誰讓眼下沒有更有趣的人出現呢,容溦兮隻能自認倒黴。
這半日靜悄悄的,容溦兮在山頭上等著,怎麼也不見容祁的隊伍回來,二人幹幹的呆在營裏,什麼話也說不出來。
倒是蘇溫言先開了口,“主子不回來,你還在這幹守著,偷個懶也不會嗎?”
容溦兮撚著手裏的尾巴草,說道,“在其位謀其事,奴婢是出來隨軍打仗的,自然不能身無長物,每日隻想著如何玩樂。”
蘇溫言聽出了這話裏的諷刺,心中冷笑了一聲,淡淡說道,“別等了,興許你們侯爺沒死在戰場上,死在了狼群裏也說不準。”
“不可能。”容溦兮惱羞成怒,狠狠的盯著蘇溫言,一雙明亮的眸子寒徹到底,是蘇溫言幾日未見過的模樣。
蘇溫言一笑,“你不知道嗎?不遠處有一處狼窩,那些狼被兩軍夾擊著,也過得很不好受,若是有一口肉肯送上嘴邊,它們倒是不介意拚死一搏。”
容溦兮徒然一怔,心中沒了底,蘇溫言見她肩膀微微顫抖,忽而笑道,“你若是擔心,大可以出去看看,何必在這裏裝模作樣。”
蘇溫言說罷回了營帳,是夜,容祁一行人依舊未歸,蘇溫言在屋裏等著有人打水伺候,等了半宿也未見人進來,心中惱怒,卻未曾想天邊起風的時候,那個蠢材竟真的一人騎著快馬往深山中奔去。
容溦兮出來的時候躲過了許多將士,她知道若是她說出來不但會被人攔住,興許也會她的莽撞擾亂軍心。
反正眼下除了那個蘇溫言,誰也用不到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