施粥了數日,本就艱難的渭縣迎來了初春的第一場大雨。
容溦兮在客棧裏看著這外麵的滂沱,眼中是掩蓋不住的擔心。
林芝坐在塌上,失神的說道,“真是天公不作美,剛剛解決了民眾的饑飽,又來了一場大雨,那些無家可歸的人可怎麼辦呀。”
容溦兮走到林芝跟前,將她的外袍又幫忙蓋緊了些,蹲下來伏在她的膝頭說道,“夫人別擔心,那邊有侯爺他們在,定能給百姓安置一個避雨的地方的。”
林芝體質虛弱,在這外頭站了三天就病倒了,出來帶出來的女子唯有她們二人,容溦兮隻好日日照顧林芝,將那煮粥的活騰給了小九來辦。
林芝歎了口氣,愧疚的瞧著自己病懨懨的身子,本來是出來給侯爺打氣的,眼下竟成了個拖油瓶。
外麵雨越下越大,雷聲也越來越響,這一夜侯爺許是回不來了,容溦兮見林芝害怕,便時刻陪在身邊,待她睡熟這才靠在桌邊經不住疲憊的合上了眼。
萬幸,這一場雨來的快,走的也快,等到第二日天便放晴了。
容溦兮安置了林芝,便搶過了小九手裏的湯勺準備熬粥,剛倒下米,就看見容祁摸了摸鼻子不懷好意的走過來,衝著小九使了個眼色。
果然是個老狐狸,這又是打的什麼算盤。
小九會意的將遞出去的湯勺又給搶了回來,容溦兮一愣,抬頭狐疑的看著她家侯爺。
隻見容祁提著一包藥說道,“你去把這個給蘇世子熬了去。”
容溦兮看了看藥,又衝著四周看了一圈,問道,“世子病啦?”
這沒心沒肺的樣子不知是隨了誰,容祁長歎一口氣說道,“昨夜一夜雨,世子同我建這棚子著了涼,這不病倒了。”
容溦兮輕嗯了一聲,手上卻不將那藥包接下,眼神飄在四處,隻說道,“那讓小九去熬吧,我待會還要回去伺候夫人。”
“林芝不用你,如今渭縣施粥平穩、百姓規矩,待會兒我會親自回去陪她。”容祁拎著一包藥幹在那裏,膀子都累了,又忍不住唬了她幾句,“侯爺說的話也不聽了是不是,讓你去就快去,你一個女兒家心細,小九莽撞,惹了世子不快可不好。”
我去了隻會讓世子更生氣,容溦兮心裏想著不敢說,更不敢頂風和容祁作對,隻裝作無所謂的樣子將這活兒接了下來。
平日裏住在鬧市的蘇溫言,自來了渭縣就忽然喜歡上了安靜,在這客棧裏選了一處最僻靜的地方住。
容溦兮在廚房,熬好了藥,走到門前剛要敲門,想起容祁的話又乖乖的放輕了力度,規規矩矩的敲了三聲門。
屋裏沒聲,容溦兮又敲了敲,說道,“世子,該喝藥了。”
見屋裏始終沒有應答,容溦兮手心裏冒出了汗,該不會這身體這麼嬌弱吧,一夜的雨就死過去了。
容溦兮越想越擔心,喊的聲音也越來越大,這裏不及京城,病急了也有最好的太醫,這附近就是個小村,要真是病倒了可救不會來。
容溦兮沒了辦法,腳步向後退了退,鼓足了勇氣正準備破門而入,忽然肩膀被人拍了一下,整個人嚇得差點跳了起來。
“啪——”手裏的藥碗一分為二的碎在地上,滾燙的藥渣灑在了身後人的身上。
容溦兮抬頭看著一臉愁苦的蘇溫言,來不及驚訝,就趕緊用手擦著他的衣服,說道,“對不起世子,我不知道你在我後麵,你看看你,你怎麼也不吱一聲啊。”
蘇溫言看見容溦兮隻覺得頭更痛了,啞著聲音說道,“我叫過你了,是你喊我的聲音太大了,將我說的話掩蓋了下去。”
蘇溫言說的話盡數被容溦兮當成了耳邊風,她看著一地的碎渣子,彎下身就要撿,蘇溫言皺眉拉住她說道,“待會兒讓小二收拾一下就好了,我等不及容祁自己買了一副藥,一會你給我熬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