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了不得,這個年輕人竟有如此大的臂力!”老師第一個反應過來,他跑過來說:“實在對不起,是我沒有組織好,險些釀成大禍。你、你們是哪裏來的?到學校來有什麼事?”
“大哥是你?”杜小塗看見了陸劍鳴,他跑過來抓住陸劍鳴的手高興的道。“蘇梅姐姐。”杜小塗同時喊道。陸劍鳴馬上給杜小塗使了一個眼色,“我先走一步,”他對蘇梅說,隨後轉身快速的走了。
男體育老師望著陸劍鳴的身影消失在教育樓的拐角處,“這個人是誰?你認識他?”老師問杜小塗。“小塗別說,下次再來看你,”蘇梅在杜小塗耳邊輕聲的說了一句,她也轉身離開了。
“他……她……他們、他們是我在火車站廣場賣晚報、被人欺負的時候救了我,我才認識的。我、我不知道他叫什麼名字?是做什麼的?”杜小塗撒謊道。從陸劍鳴剛才的眼神和蘇梅的交待,他知道他們不讓自己說。體育老師心裏雪亮,這個學生一定認識那兩個人。剛才戴太陽鏡的女人還在他耳邊說了什麼?老師準備下課以後、將杜小塗叫到辦公室去慢慢的問。
體育老師讓學生丈量了一下,剛才站的地方到那棵大樹的距離相距有九十七米。看標槍的速度,如果沒有樹,起碼還得飛二三十米才會落地。這個距離,已經遠遠超過了世界冠軍的記錄,世界標槍冠軍的成績大概是在百米左右,他一時記不起來。“寧昌竟有如此體育人才!怎麼沒有聽說過?”老師像是哥倫布發現了新大陸,別提有多高興,“一定要向體委推薦!”他心裏想。
陸劍鳴出了學校,走進了馬路對麵的一家商店,隔著櫥窗的玻璃看著學校大門。“不該如此意氣用事,又惹了麻煩。”他在心裏埋怨自己。看見蘇梅也出來了,他見蘇梅在校門口略站了一下,然後轉身朝右邊走了。
陸劍鳴悄悄的跟著蘇梅走了一陣。“蘇梅,”他輕輕的叫了一聲。可能馬路上太嘈雜,蘇梅沒有聽見。“蘇梅,”這次他提高了嗓門,蘇梅站住了,她回過頭來看著他沒有說話,她實在不明白;他為什麼不讓旁人知道自己的能力?
不遠處有一家超市,蘇梅拉著陸劍鳴走了進去,在一個賣碗盤雜物的貨架前,蘇梅鬆開了手,這裏正巧沒有顧客。蘇梅摘下太陽鏡,“劍鳴,你說說,為什麼不願讓人知道自己?你、你到底怕什麼?”她有點生氣的問。
見蘇梅生氣的模樣,陸劍鳴在心裏暗笑,他故意扮著臉說:“你不是答應過我、不向別人說我的事的嗎?”“什麼時候?”蘇梅反問道。“上次我們去城東開發區的時候,”陸劍鳴道。“今天沒有時間了,我馬上得趕回台裏去,下次、下次你一定得有充分的理由來說服我。否則我就去體委報告,我、我去告訴你舅舅,讓你舅舅來說你。”蘇梅說完就一個人走了。陸劍鳴望著蘇梅遠去的背影,“這是個很有個性的女人。”他在心裏評判著。
下午放學的時候,鐵路學校那個體育老師把杜小塗叫進辦公室,問他扔標槍人的情況。杜小塗顛來倒去就這麼幾句話;我是在車站廣場認識的,他們知道我的名字、知道我在這裏讀書,可是我不知道他們叫什麼、在哪裏做事?
體育老師後來去了體委,找到在那裏工作的一個老同學。他講了上體育課的時候、發生在他們學校操場上的事情,“這段距離有九十七點四米,我後來量準了。那支標槍你知道怎麼了?槍頭深深的紮進了樹身,幾個學生用力也沒有拽出來,結果將槍杆給拽脫了。後來我找了把鑿子,在樹上鑿了一個洞,才將標槍尖取了出來。”體育老師對他的同學道。“還有這樣的人?怎麼沒有聽人說起過?你不會弄錯吧?”同學懷疑道。“絕對不會錯!”體育老師十分肯定,可是他又講不出這人叫什麼名字、是在哪裏做事?
今天是星期天,輪到了陸劍鳴休息,這是所長汪正祥年後調整的。以前,車站派出所的人休息不固定,現在都安排在星期天,大家輪流。
表哥昨天打來電話,說他春節前後一直在外跑車,昨天才回來,知道母親身體不好,他說明天全家過來,到醫院去看母親。舅媽住院這些日子,作為媳婦的表嫂隻來看過兩次。曉鳳在電話裏埋怨表哥;舅媽病了,你老婆就沒有打電話告訴你?你該請假回來,舅媽明天就要出院了,虧得還是你的母親。
唐美璋在一旁沒有啃聲,但陸劍鳴卻狠狠的說了妹妹,他說:“你怎麼能這樣同表哥說話?明明知道他的工作就是在外跑車,總不能將火車扔在半道上,自己跑回家裏來。表嫂也不容易,自己要上班,還要照顧女兒玲玲,她爸媽的身體也不好,你也得替她想想。”“哼,開火車開火車,難道就不能臨時換人?家裏出了天災人禍怎麼辦?”曉鳳噘著嘴很不服氣。“你……”陸劍鳴來了氣,他揚起拳頭,曉鳳知道哥哥是在嚇唬自己,爸媽都沒有了,哥哥疼自己還來不及呢,他那裏會舍得打。
“你就是那冬天裏的一把火……”曉鳳朝哥哥做了一個怪臉,哼著歌,一蹦一跳的進了自己的房間。“算了,別爭了,曉鳳剛才的話也不是沒有道理。繼宗這個家……唉,我那親家的身體也一直不好,也怪不得媳婦她……”唐美璋勸說道。陸劍鳴搖搖頭,對這個任性的妹妹,他可是一點辦法也沒有。
表哥一家過來吃了午飯,唐美璋也要去醫院接妻子,讓陸劍鳴給勸住了。他說現在天氣還冷,舅舅年紀大了,凍著了就會生病,反正舅媽下午就可以回家。
路上,侄女玲玲一直躲在她媽媽身旁,偷偷的瞅著陸劍鳴。不知道為什麼?她和曉鳳姑姑很講得來,就是有點怕這個叔叔。表嫂說這問那的,她問陸劍鳴為什麼不去她們家,說她爸爸媽媽常惦記他。表嫂又問鐵路幼兒園人質劫持的事,她說是聽別人講的;救人的是個車站治安協管員。“我當時估計了,這個人一定就是表弟你。”表嫂道。
舅媽身體已基本康複,見兒子、媳婦和孫女都來了,心裏很高興。表嫂坐著和婆婆說話,玲玲“奶奶奶奶”的叫個不停,陸劍鳴就同表哥去辦理出院手續。
住院部門口圍著一群人,聽見人堆裏有女人嚶嚶的哭泣聲,陸劍鳴他們就擠了進去。地上一付用木棍臨時紮成的擔架,上麵躺著一個大腿骨折了的、年紀不大的農民,旁邊地上坐著一個抱著小孩的婦女,這時正在用手巾沫著眼淚,幾個送傷者來的村民,他們正低聲的在商量著什麼。
陸劍鳴問了情況;原來這個受了傷、三十來歲家在寧昌西郊的農民,是在幫同村人修房子的時候,挑著一擔磚頭在牆上不小心摔了下來,掉下來的磚頭,將他的左腿壓成了粉碎性骨折,村裏幾個人馬上就將他抬到醫院來了。醫生拍片檢查後,說要趕快住院做手術,並先要預付三千元錢。村裏當時湊了還不到一千元,好說歹說,醫院說不能少於兩千,不交清錢就不給辦住院手續。
聽同來的村民訴說;他們村人多田少,就種點水稻和蔬菜,收入不多,現在村民的生活還很貧困。這一千元錢,還是大家留著買種子化肥用的,村裏再也拿不出錢來了。就是借,剛過完年不久,一時間也借不到,可這傷又不能拖延時間。
“大嫂,你別哭了,大哥的腿傷我來給他治。”陸劍鳴道,他覺得現在的醫院,少了一點救死扶傷的精神,太看重錢了。“你……”聽陸劍鳴這麼一說,大嫂和村民、還有幾個圍著的人,這時都驚愕的看著他。有人覺得,這個年輕人是不是在講糊話?有的在心裏想;這麼重的傷你都敢治?難道是華佗轉世?對陸劍鳴剛才的話,在場的、除了表哥唐繼宗外,沒有一個人相信。
“我表弟能治,我嶽父的陳年老傷就是他給治好的。”唐繼宗在一旁說。那個躺著的、被壓斷腿的農民,這時候正疼得頭上直冒冷汗,他咬緊牙道:“就讓這個小兄弟治吧,治得好、治不好,我都認命了。”他想;自己又籌不到錢住進醫院,還不如讓他治,人家既然敢開口,或許還真有本事。
“你……你怎麼治?”有人問陸劍鳴。“我有祖傳的治傷藥,你們盡管放心。”陸劍鳴很有信心。“哼,說大話容易,這可是救命的事,毛頭小子真不知天高地厚。他要是能治好這斷腿,我四腳在地上爬給你們看。”一個看熱鬧的醫生嘲諷著走了。
陸劍鳴也不去理會,他讓他們將傷者抬到住院部旁邊的一條小街,找到了一家叫前進旅社的安頓下來。“我這就回去拿藥,你們留一個人照顧就可以了,大嫂你也回去吧,帶著這麼小的孩子,天氣又冷,在外麵多不方便。”他勸說道。那女人說什麼也不肯離開,她放心不下自己的丈夫。陸劍鳴立即往家裏趕,他也顧不上舅媽出院的事了,好在還有表哥他們。
蘇梅今天正好值班,寧昌電視台的新聞熱線接到市民打來的電話;說是在省附醫院後麵小街上、一家叫前進旅社的小飯店裏,有個年輕人要給一個農民治斷腿,因為農民交不起住院費,讓醫院給趕出來了。蘇梅一聽,覺得這是條有價值的新聞,她拉上記者小袁,就和小蔡一起立即趕了過來。
“是你?!劍鳴,你還會治傷?”看見這個人居然是陸劍鳴,蘇梅疑惑的問。陸劍鳴這時剛剛趕回來,他提著一隻布袋,拿著兩塊木板,額上還冒著熱氣。“你們怎麼來了?”他隻匆匆的同蘇梅打了一聲招呼。
就和那年他師父在鄔家衝、替一個被倒下來的大樹壓斷雙腿的村民治療一樣,陸劍鳴先給他喝了配製的“麻沸湯”。待藥性發作以後,他就雙手慢慢的捏著,給他接好斷骨,然後就上藥、包紮、上夾板,前後將近一個小時。
前進旅社門口擠著一大群瞧熱鬧的人,小袁一邊讓小蔡抓鏡頭,一邊采訪幾個同來的村民,了解事情的經過。蘇梅這時將小袁拉到一旁,告訴了她陸劍鳴的情況,“怪不得小蔡沒有攝近距離和正麵的鏡頭,”她心裏恍然大悟。陸劍鳴不慌不忙、有條不紊的動作,給記者小袁留下了很深的印像,“這年輕人真夠帥氣的,”她在心裏讚許著。後來她和胡蓉蓮說起;那次自己采訪陸劍鳴給人治傷的事,胡蓉蓮說她運氣好。小袁覺得胡大姐的話有點滑稽,采訪人還有什麼運氣不運氣的?胡蓉蓮當時詭秘的笑了笑,她讓小袁再去看看《寧昌晚報》上那篇采訪解救鐵路幼兒園人質當事人的文章。
治療結束後,陸劍鳴安慰傷者的妻子說:“三天以後我再來換藥,至於以後還要不要再換藥了,到時候看他傷腿恢複的情況再定。他的腿不會有問題了,我這祖傳的藥給很多人都治過,最多半個月就會好的。”
“啊……”聽了陸劍鳴的話,婦女和幾個村民都吃了一驚,“半、半個月……可是醫院裏說,兩三個月還不一定能全好呢?”幾個人將信將疑的。小袁也不信,憑她的常識,這麼重的傷,一個月能好就是奇跡了。她看了一眼蘇梅,見蘇梅正坦然的、不動聲色的看著陸劍鳴,小袁心裏不由得一動……
陸劍鳴正準備要離開,小袁留住了他,她問了一些問題,“三天後,你什麼時間來換藥,請能告訴我,這是我的名片。”說著她就遞過自己的名片。“這……到時候你就問蘇梅吧,”陸劍鳴道。
“好兄弟,你這藥得要多少錢?”見陸劍鳴就要走,那個女人問,她將手中的孩子交給身邊的人,邊說邊往荷包裏掏錢。陸劍鳴按住她的手說:“大嫂,你先別忙著說錢,你們還得在這裏住幾天,還要吃飯,城裏到處都得化錢。我家原來也在農村,給困難的農民治傷,我從來也不收錢。”“可藥總得要用錢買去吧?”女人說。“藥是我在山上挖的,拌藥用的酒也化不了幾個錢,你別再說了。”陸劍鳴說著,他看了一眼蘇梅,也沒有再說什麼,拿起東西就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