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2章 梅開二度(1 / 3)

聞夏把馬牽回馬廄, 抓了一小把幹草喂馬。

廖星沉喂完馬走過來:“剛剛那個是那個誰……方淮他爸?”

聞夏“嗯”了聲。

廖星沉:“看來你們兩家關係一直都不太好。”

“確實,說難聽點是世仇,”聞夏說, “我爸跟他爸從學生時代鬥到現在。”

廖星沉笑了兩聲, 問他:“對了, 林風起怎麼來這兒了?”

聞夏:“方淮他爸想拉攏他。”

廖星沉家裏是開醫院的,方家雖然做地產生意, 廖父和他們家的地產公司沒有打過交道,但多多少少會互相知道一些。然而廖父這個人也不愛也沒時間摻和這些生意場上的來來往往,他本職還是個醫生, 大半輩子都奉獻給了手術台。

所以方連樹才覺得廖星沉麵生, 不認識。

廖星沉摸摸下巴,揶揄道:“我還以為他專程來找你的。”

聞夏把最後一點幹草喂掉, 煞有介事地點頭:“也可以這麼說吧。”

兩人休息了會兒,馬匹也休息了會兒,便又牽出去打算再騎兩圈。

來騎馬的人比之前多了點, 但草場寬闊, 零零散散的馬匹並不顯得擁擠。方連樹帶來的一行人這會兒也有些分散, 肉眼範圍內隻看見三兩個認識的麵孔。

聞夏和廖星沉騎著馬入內, 廖星沉調侃問:“去找林風起?”

然而都不用找, 兩人往前騎了會兒,就看見林風起和方淮騎著馬在賽馬跑道內一前一後奔趕。

跑道外圍聚著一些騎著馬看熱鬧的觀眾,多數為方連樹和他帶來的人。

聞夏和廖星沉便也靠近觀看。

這個馬場隻是給來度假遊玩的業餘愛好者提供一個體驗休閑的場所,並不是為競技提供的,因而跑道圈較小,也沒有那麼嚴的規格。

“也不知道這是第幾圈了。”廖星沉說。

“剛開始呢。”旁邊一位馬術愛好者好心回答。

不過兩句話的功夫,賽場內, 林風起和方淮的距離便縮短了一點。方淮正奮力追上他。

聞夏在圍欄外看著,看著縮短的距離,忽然有點兒緊張。

一前一後的馬匹離他和廖星沉也越來越近,快到轉彎處時,林風起一晃眼,兩人的目光便撞在了一起。

林風起手裏韁繩下意識收緊,身下的馬得到指令,速度瞬間慢下來。

就這麼一緩和的功夫,方淮後來居上,眼看就要超過他。

那邊方連樹一夥兒的大小老板紛紛開玩笑:“林總!小方總追上來咯!”

而林風起的目光還黏在聞夏身上。

聞夏心念一動,忽然朝場內喊了一嗓子:“方淮,是男人就贏一個我看看!”

方淮:“?!”

林風起:“……”

方淮雖然沒注意場外的人,但聞夏那欠揍的聲音他就是化成灰、被封入棺材裏了,聽見了都會當場詐屍。

他給聞夏這句話嚇得手一抖,差點兒沒從馬背上栽下去。

他還沒緩神,就見前方的剛剛速度慢下來的林風起又一夾馬腹,速度瞬間變快——比之前還要快了!

場外老總們便又起哄:“加油啊小方總!”

方淮一咬牙,奇怪的勝負欲莫名開始燃燒,本來他就是被他爸趕鴨子上架跟林風起賽馬,他爸還說什麼讓他故意落後一點,賣林風起一個麵子——賣個屁。

然而,前方的林風起不知打了什麼雞血,快得他根本追不上。

不僅追不上,在他全力追趕的情況下,兩個人差距還越拉越大、越拉越大——

聞夏的聲音又漫不經心傳過來:“衝啊方淮!”

靠!

方淮頭皮一炸,就看見快把他甩掉大半圈林風起忽然收緊韁繩,速度銳減,然後回頭看他。

他有些迷惑,身下馬匹的速度卻照舊,於是眼看著自己和林風起的距離又越來越近、越來越近——

林風起轉回頭,再次夾緊馬腹,駕著馬風一樣向前奔騰而去。

“……”

“。”

你!媽!

方淮心態崩了,氣得想跳腳,這一個兩個,倆人串通好的是吧?玩兒他呢?!

這場比賽毫無疑問是林風起贏了,他領先方淮快一圈,直衝終點。

方淮落後到達終點時臉臭得像南風天一天一夜都沒曬幹的衣服。

方連樹老油條一個,怎麼會看不出林風起那一慢一快是什麼意思,有點兒不爽,但看林風起那雲淡風輕的模樣又心裏犯嘀咕。

這林風起應該不是那種以玩弄誰取樂的人,怎麼騎個馬突然變得這麼惡趣味?

那個聞家小子也真的怪討厭的,喊那兩嗓子擾亂他兒子的軍心。

但是當他看著林風起從終點折回,慢悠悠騎著馬走到聞夏麵前的時候,方連樹忽然靈光一閃,好像抓住了什麼。

好怪。

聞家小子喊的那兩嗓子——第一次,害他兒子嚇一跳,但同時林風起的速度也慢了一下,然後猛地加快;第二次,又害他兒子嚇一跳,林風起也在那一刻幾乎快停下,然後等他兒子快追上的時候再次駕馬飛奔。

真的好怪。

方連樹在這邊冥思苦想,那邊聞夏看著林風起慢慢靠近,突然聽廖星沉“嘶”了一聲,嘀嘀咕咕:“之前沒注意,你倆這,穿的情侶裝?”

聞夏一愣,低頭看了眼自己的衣服,才後知後覺自己身上的衛衣居然和林風起的毛衣是同色係的。

說實話,這又不是真的相親,他隻想應付了事,當然不會在穿著打扮上多費心思,換衣服時隨手從衣櫃裏抓了套衣服換上就出門了。他衛衣外麵原本還搭了件外套,隻是外套暫時脫掉了。

他再抬頭去看林風起,林風起已經連人帶馬停在他麵前。

男人坐在馬背上,身姿挺拔,看著他的目光卻幽幽的,帶著一點兒受氣小媳婦兒的委屈。

聞夏大概知道他在幽怨什麼,真誠地誇道:“你真厲害。”

林風起臉色稍霽,正要說話,方淮也騎著馬跟個炸藥桶似的火急火燎地過來了:“聞夏,你什麼意思啊?”

什麼叫掃興。

林風起今天是真的見識到了。

他看著聞夏的視線從自己身上移開,轉到方淮臉上:“什麼什麼意思?”

“你好好的喊什麼加油,”方淮不好把火撒到林風起身上,便把矛頭對準罪魁禍首,“你今天是不是吃錯什麼藥了?”話音剛落,他便感覺有一道冰涼冰涼的視線落到自己身上。

扭過頭,對上林風起涼颼颼的目光。

方淮打了個冷戰,氣勢莫名變弱,對聞夏說:“……你少做些莫名其妙的事。”

“小方總,”林風起忽然出聲,“剛剛的比賽還要謝謝你有意相讓,晚點我們可以再比一場。”

方淮瞳孔地震,這是人話?

有意相讓?誰讓你了!故意諷刺誰呢!

方淮憋屈,憋得一肚子氣,偏偏這個時候那些老板們也圍過來:“剛才的比賽真是太精彩了,沒想到林總馬術這麼精湛,之前我約你去騎馬你怎麼還拒絕呢?”

林風起淡道:“抱歉,工作事多,抽不開身。”

“唉,沒事兒,能理解,林總大忙人嘛,我在你這個年紀也是一樣,忙得暈頭轉向,都還沒你這麼有出息呢,”那人哈哈笑道,“小方總也還是這麼厲害,不如我們倆也來比一比?”

方淮想說比個屁。

“馬叔叔您這麼說,那我肯定恭敬不如從命啊。”他心裏罵娘,臉上熱絡。

他的馬剛剛跑過一輪,再跑肯定比不上對方,雖然在生意利益上這馬總得敬著自己三分,但同時他還是個長輩,輸贏都有講究。

這個時候方連樹適時插進去,說他家小子剛跑過一輪,給他休息休息,我來舍命陪君子。

馬總也隻能賠笑說好。

一幫人便烏泱泱跟著方連樹去看熱鬧。

方淮站在半路要走不走,看了眼聞夏和林風起,還是決定不跟這兩個陰險狡詐的人多計較。

方淮一走,林風起身上的寒氣便收斂許多。

他又盯著聞夏,忽然說:“我贏了。”

聞夏點頭:“是的,你贏了。”

林風起:“……”

林風起:“我贏了方淮。”

聞夏:“嗯嗯,你贏了方淮。”

林風起:“。”

廖星沉在旁邊憋笑真的憋得好辛苦,悄悄挪遠了一點。

林風起木著臉,忍不住硬邦邦開口:“你之前給方淮加油,說……”

聞夏:“嗯?”

林風起:“……你說,是男人就贏給你看看。”

聞夏“啊”了聲,恍然:“是有這麼回事兒。”

林風起沒說話,眸光幽幽。

聞夏露出苦惱的神色:“那你輸了……也沒法變成姑娘啊。”

林風起:“……”

聞夏:“你看你贏了,不也還是個男人麼。”

林風起抿了抿唇,似乎有點兒委屈。

聞夏偏偏還要問;“我邏輯不對嗎?”、

“……對,”林風起含著悶悶的鼻音,“你說的,都對。”

逗人不能逗太狠,聞夏見好就收:“那你出來?咱們在外麵溜達溜達。”

林風起愣了愣,眼睛轉瞬間亮了一點:“好。”

真的是非常好哄的人形阿哞。

廖星沉笑著跟上來:“不介意再帶個電燈泡吧?”

雖然不是二人世界,但比起方淮,林風起現在完全能接受廖星沉了,三人離開賽道,在寬闊的草場不快不慢地跑著。

但林風起今天過來依然屬於半應酬,在聞夏身邊賴了會兒,還是得回去。

分開前聞夏狀若隨意地感歎了一句:“咱倆衣服顏色居然還挺相近的,好巧啊。”

然後他便看見林風起耳朵泛起薄薄一層紅,卻撐著一副淡定從容的姿態:“嗯,是挺巧的。”

聞夏頓時了然,果然是故意的。

他和廖星沉前腳剛離開馬場,後腳聞山海就來電話了,問他倆餓了沒有,如果餓了可以先去吃飯。

聞夏:“您和方伯伯還在釣魚?釣著了嗎?”

聞山海:“你懂什麼,釣魚釣的是個心境和人生。”

聞夏:“懂了,空軍唄。”

聞山海怒掛電話。

兩人到垂釣場的時候,兩位老父親果然還坐在岸邊,那恬淡的模樣,簡直不像來釣魚的,像在悟道冥想。

境界之高,聞夏參不破。

“你倆怎麼來了?”看見兩人走過來,聞山海問,“不是說讓你們先去吃飯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