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誰是海豹(2 / 3)

雨兒幾時跟人家動過刀槍,刀往後縮,卻給蠣子趁機劈手奪過。

蠣子冷笑道:憑你能護住這雜種?就是劉大麻子在這兒也沒用!再不閃開連你一起斬了!

建生拍拍雨兒肩膀,把她輕撥到屋角,兩眼炯炯發亮,露出快刀般凶猛犀利的目光。

屋裏的人靜極了,三人都斂氣屏息,氣氛緊張得點火就炸。

海風從敞開的屋門吹進來,屋門不時咿呀地響起,懸掛在屋頂的氣燈搖擺晃動,使建生的臉上忽明忽暗陰晴難測,卻隱藏著一股無形的煞氣。

從對方鎮定的神態上,蠣子看出自己的慌亂,他知道自己看走了眼,對方的氣勢已經蓋過自己,再僵持下去先跨倒肯定是自己。蠣子別無選擇,大喝一聲猛刺過去。可是,蠣子的漁刀隻鏘然刺在石牆上,濺起一蓬火花,同時自己的老根子猛著重擊,他頓時萎了,癱軟在地哼都哼不出來。

建生來到雨兒跟前,欲言又止。雨兒羞憤難當,衝他恨瞪一眼,揚手搧他一個嘴巴,哭著跑進夜幕。

建生把死狗般的蠣子從屋裏拖出,拖到月色融融的池圍子上,微微笑道:我給你個機會叫你長見識,來吧!

蠣子這時已然緩過氣,心裏虛怯,但對曾被自己斬過的狗雜種確實心有不甘。自己栽在這人手裏的事聲揚出去,麵子還是小事,劉大麻子是慣於落井下石的人,就是沒有雨兒這檔子事,也會趁機動刀開斬,劉家營子將沒有他蠣子的立錐之地了。

蠣子咬牙起身,仗著身材優勢,怒吼一聲和身撲過去。

建生等蠣子撲到,一眨眼的功夫矮身從蠣子身側鑽過,順手撩他腳腕,輕輕舒臂一送,蠣子頭重腳輕紮倒又衝出好遠。建生回身搶步上前,腳尖隻在蠣子頦下輕輕挑起,蠣子沉重的身體便轟然翻落進蝦池,濺起水花老高。

蠣子已經意識到,自己根本不是人家的對手,索性晃在齊腰深的水裏翻動著狼眼也不上去了。

建生蹲下身,冷冷地說道:要知道你這狗改不了吃屎的德性,老子在沽鎮就該斬死你!

蠣子聞言倏地一驚,想起當年那個自稱海豹的蒙麵人用的就是這種手法,不是自己苦苦求饒還難以從沽鎮脫身。難道建生這雜種就是海豹嗎?

蠣子明白今晚絕討不了好果子,幹脆破罐子破摔地說:老子就這個樣兒,你不想後悔就砸死俺!

建生說:殺人犯法,再說給你這樣的人抵命不值得!

蠣子狂笑起來,鄙夷地說道:老子本來還以為你是個人物,搞了半晌是個臭狗屁!

建生瞧蠣子猙獰的臉上滴下的血,仿佛在欣賞風景,笑得十分愉快地告訴蠣子:你活著用處太大了!你不僅可以像瘋狗那樣咬人,而且你還得象悶驢那麼不停地拉磨,才能還清老子的一萬七千塊錢!

蠣子目瞪口呆,此時才明白自己鑽進了人家早已張開的網裏。

海豹是個神龍不見首尾的神秘人物,沒幾個人知道他是誰,隻有幾個自稱是海豹的兄弟的人來來去去,其中包括臭刀魚。這幾個人都曾是叮當作響的狠角,互相之間誰也不服誰,他們能心甘情願地聽海豹支使,別的人當然更不在話下。眼前這不起眼的建生就是神乎其神的海豹,蠣子至此還不肯相信。

海豹有錢有勢,建生不過是個窮鬼,如果建生真是海豹,那麼他為啥撂下沽鎮的大爺不當,偏來這裏吃苦受罪呢?

蠣子想不通就問:你來劉家營子就是專門找俺的茬兒?

建生冷冷地說:你也太抬舉自己了,你不過是一條癩皮狗罷了!見蠣子翻動狼眼仍不死心想追問,建生厭惡地瞪他一眼道:閉上你的臭嘴滾吧!

建生眼見蠣子落水狗般地悻悻而去,才又回到小石屋。

他躺在炕上什麼事也不想做。

他為實現自己的計劃蓄心積慮又臥薪嚐膽,生活得極累極苦,當明白老師把自己當成藝術品寶劍,而自己違背了老師的意願,隻把自己當成凡鐵利兵而暴殄天物。

他運用老師賦予它的各種智慧,苦心經營的這項邏輯嚴密的計劃,是創造性的發揮,是輝煌的成就。這一切要在即將成功的前夕統統拋棄,是一種極難抉擇的痛苦,但建生主動承受了這痛苦,也因此解脫了精神桎梏。不必費盡心機潛蹤匿影,要堂堂正正麵對世界創造一番大事業,建生獲得了空前輕鬆的快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