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考慮到今後如何麵對雨兒,也斟酌是否把這件事將變成往事的隱秘深深埋在心底。
建生正在為將來設想,卻不知自己一向謹慎,而在剛才放鬆自己的時候,犯了過於自信的致命錯誤。
他把蠣子逼進絕地,卻又忽視了那雙燃燒著仇恨烈火的狼眼。
蠣子已經被逼瘋了!
建生倚被垛想心事,猛聽一聲槍響,子彈穿過薄板門在石牆上東撞西竄,險些彈射在他身上。
蠣子跳進來,把硝煙未盡的槍口狠狠戳在建生喉嚨上,食指實實摟在扳機上。
建生束手就擒,被四個民兵五花大綁起來。
建生為自己的疏忽大意而追悔莫及,麵對這充滿殺機的土流氓,一時也想不出好的對付辦法,輕歎了一聲。
蠣子命人把建生推推搡搡也扯到池圍子,這真是戲劇性的變化。
蠣子身上水漬未幹,肩掛大槍在建生身前繞來繞去,象狼在進食前欣賞無法逃脫的獵物,想從對方的恐懼乞憐中獲得心理平衡和報複的快感。
蠣子得意地問道:你心裏很後悔吧?
建生淡然道:你不會有好下場!
蠣子搖頭晃腦,一副替建生發愁的樣子,說:老子壞事作絕,早不想啥好壞下場了。你該替你多想想了!說著,他猛提大槍背帶,撩起的槍托狠狠擊中建生下巴,把他打進蝦池。
建生手臂被捆住,在海水中好不容易才站穩身,下巴碎裂般巨疼。他用力晃晃頭,甩掉臉上海水倨傲地盯著色厲內荏的蠣子。
蠣子大槍順在手裏,獰笑道:這是劉家營子,不是沽鎮,你海豹天大能耐不還照樣掉在老子手裏?
民兵們不知內情,從蠣子莽撞開槍以後,便都惴惴不安起來,尤其聽說建生就是沽鎮海豹,大夥知道麻煩大了。蠣子難纏,海豹更不好惹,夾在他倆的是是非非之間不會有好結果的。
建生冷眼注意到這些人的微妙變化,立刻有了主意。他麵對蠣子,話卻是撂給其他人聽的,正言厲聲道:你色膽包天敢糟踏雨兒,老子就打抱不平!今天的事你倒黴定了,沽鎮的兄弟放不過你,支書更饒不了你!
建生幾句話起了作用,蠣子的人馬果然慌了陣腳,甚至有人埋怨蠣子不該騙他們來受牽連。
蠣子又驚又怒,獰笑道:留你也是禍害,老子叫你瞧瞧誰死在頭裏!說著,端槍就瞄建生。
有人把槍身推了一把,槍響了,子彈擦建生耳邊嗞然射入水中。
這時,兩個人同時樓住蠣子,一人費了老大勁才扳開蠣子手指奪下槍,顫聲道:蠣子你咋?你不要命也別把俺們兄弟拖進來呀!
在這緊要關頭,劉大麻子、雨兒和村治保主任帶幾個小青年氣喘籲籲趕到了。
劉大麻子從那民兵手裏取過槍,掂了掂交給治保主任,囑咐道:從現在起,民兵連你暫時管著,沒俺的話,任何人也不準動槍動炮!
有人把建生從水裏拖上來,雨兒親自給他解了綁,輕聲問:咋樣?沒傷到你吧?
建生活動了幾下發麻的手臂,又揉揉下巴,低聲說:還行,比你那下強多了!
蠣子目光陰鷙驚懼交加,望那親熱的建生和雨兒,懊悔自己耽誤了斬建生的時機,現在那杆大槍已牢牢地掛在別人的肩上。他把目光投向劉大麻子,卻見劉大麻子正滿麵春se地注視著他。
劉大麻子聽了雨兒的哭訴,簡直要氣炸肺,當聽說建生把張狂不可一世的蠣子斬定,心情才略微平複一些。老虎嘴的槍聲使劉大麻子的心落了穩,心想蠣子已經瘋到頭了!
他此時的心情沒法形容,去了心頭大患,不想高興都辦不到,隻覺得心中興奮地發癢。他仔細看過蠣子皮開肉綻的臉頰,故作驚訝道:不小心磕成這樣,該歇歇了!
蠣子解下民兵連部的鑰匙,啪地摔在地上轉身就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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