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雨了。靜謐的夜。
打開窗戶,飄進來的雨絲裏夾雜著不為人知的悲涼。
這是一個平凡的夜,我是一個看似平凡卻不平凡的人,我原以為我變堅強了,可是當夏天無聲無息地壓過來的時候,我的軟弱依然無法承受。
再見到陸小鷗的時候,已經是三天以後的事情了。陸小鷗醒了,是離然打電話給我我才知道的,她讓我過去,我說好。
我剛走到門口就聽到裏麵很開心的笑聲,我猶豫了一下,還是進去了,他們看到我,就收斂了一下。
我看到陸小鷗很奇怪地看著我,眼神裏有我既熟悉又陌生的東西,是驕傲,屬於他陸小鷗的驕傲,他好久都沒有這麼盛氣淩人地看著我了。
離然看到我的時候就把我往門外推,還不忘記把門帶上。
我一頭霧水。我說幹嘛呀你。
她往陸小鷗的病房裏張望了一下,說,“你怎麼把陸小鷗整成這個德行了。我估計他特恨你,醒過來後都沒提過你,我剛提了下你的名字,他居然不屑地說,‘伊可璿是誰啊,我們很熟麼?’搞得我徹底無語。”你真偉大。
我說你傻呀,我能怎麼樣,我在怎麼樣,我也不可能去遙控一部車子,去撞他吧。
離然說,你自己去看。
聽離然這麼一說,我心裏也開始惴惴不安起來,我推開門,衝陸小鷗笑笑。
然後陸小鷗就用他陸式特有的眼神開始打量我,半天,問於釋一,“她誰啊?”
我靠!五雷轟頂!
我笑笑,尷尬地要死,但是我要裝,裝得什麼事都沒有發生過一樣好陸小鷗開玩笑,我說陸小鷗你少來了,心情很好麼,還開玩笑。
陸小鷗的目光越過我找到離然,有點生氣,說,“邱離然,這個花癡女生是你帶來的吧,你搞沒搞錯,這種貨色你也往我這帶啊你!”
我很無語地看著陸小鷗向離然較真的樣子,離然也沒話說,半天擠出幾個字說,“陸小鷗,你這真的還是裝的啊?”
“什麼真的裝的啊,讓她走了,我不喜歡陌生人。”
“我靠!陸小鷗,你小子,不至於吧,你忘了誰也不能忘了她呀!伊可璿,你不記得了麼!”離然無奈加火大。
“對啊!”於釋一隨聲附和著。
陸小鷗一臉無辜,他說,我還想問你開什麼玩笑。“她誰啊,我為什麼要認識她!”
離然沒說話,拖著於釋一找醫生,把開導陸小鷗這個重大而又艱巨的任務交付在我的身上。
我和陸小鷗四目相對尤為尷尬,大眼瞪小眼各自懷揣著心事,誰也沒有開口,我想他是真的忘了我了,一場車禍把他腦子撞壞掉了,我對此的表現比離然他們冷靜多了,昨晚我已經料想到一切可以發生的結果,隻是我沒想到他會真的忘了我,對我毫無記憶的存在,這多多少少讓我很失落,但是換言之,是老天成全了我,當時我想盡方法不就是想讓陸小鷗忘了我麼,我的目的達到了,可是為什麼心好抽痛。我想,從今天開始,我和陸小鷗就是陌路人了,那個我愛了那麼多年的男孩,從今天起我對他就隻剩下回憶,那份我獨有的,唯一的回憶。
他開口了,帶著驚異的口氣,他說,我真的有認識你麼?
我笑笑說沒事,反正我和你也沒太大的關係,忘了就忘了,沒太大損失。我站起身來說,“告訴離然,我先走了。”
我開門的時候陸小鷗詫異的聲音又想起了,他說,“你是誰,我們真的認識對不對,可是為什麼我會忘了你,為什麼除了你我任何事情都記得起來。”
我回頭特無所謂地對陸小鷗說,“因為你的腦子被車撞傻了,這是你的事,不是我的事,你自己都搞不清楚的事,你問我我怎麼曉得。”然後我就吧門無情關上了,我聽見門“澎”的一聲,心裏就涼了。
我碰到於釋一,他說要找我談談,我說好。
醫院的後麵有個大草坪,風很大,吹得我的身體晃啊晃的。
“醫生說,小鷗是選擇性失憶?可能一段時間,也可能會一輩子。”於釋一說。
“嗬嗬,”我笑笑說,“我猜到了。”我寧可陸小鷗一輩子都想不起我。
“你怎麼還能笑?”於釋一不解的說,“醫生說,小鷗在昏迷以前肯定經曆過很痛苦的事,然後他就自主地把那塊記憶挖去了,而他的記憶就是你。”
我笑笑,“怎樣?”
“你究竟對小鷗做了什麼!”於釋一狠狠地盯著我,眼睛睜得大大的。
事情似乎已經到了不可收拾的地步,說過我謊,似乎還需要重新再說一遍。
“因為,”我閉上眼睛,“我喜歡安童。”
於釋一質疑的看著我,半晌,他才不敢相信地說,“你喜歡安童?怎麼可能,你不是一直都喜歡陸小鷗的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