拿著暖的奶茶和他一同走在樓梯上,一路上沒有過多的話題卻讓我心跳加速,走到教室裏才聽見他說:“你坐,等我找一下。”他蹲在地上翻起一個老綠色的畫板,我並沒有坐下而是走到窗戶的位置看向我自己的班級,想象著他能看見我的角度。“喏,你看,畫得像嗎?”我轉頭看向他手中的那幅畫,畫中的我並不是很清晰,也許是剛剛開始,還沒來得及畫出細節,畫中的我確實隔在兩層窗戶外,但是他把我的綠色羽絨服畫成了一層白布,我像被捆綁起來一樣,隱約可以看見我神情中的憂鬱,也可以看見窗邊還未消化的積雪,窗戶裏的我側著身子看著樓下,我記得那時是我在躲避他的目光,我抬頭望向丁旭滿懷期待的目光,他把畫別在畫板上說:“不錯吧,我要把你畫成一個幹淨清透但是被束縛的女孩,沒有豔麗的妝容,也沒有繁複的裝扮,但是卻被玻璃束縛著,有著對外界強烈的渴望,但是又有對未知的恐懼,可以表達出現在肮髒的社會對純潔心靈的腐蝕。”我拿著他的顏料說:“不錯啊。隻不過聽你說完之後我有那麼一丁點的憂鬱,這個感覺正常嗎?”丁旭走過來左手搭著我的肩右手舉著奶茶說:“不知道啊,也許對吧,等我畫完再說吧。”思緒還未終止便聽見小綠站在床上大聲的對我喊:“鹿鹿姐,你能幫我找到我媽媽嗎?我好想她,她已經很久沒來看我了。你知不知道我媽媽去哪裏了?”我看著小綠年輕的臉龐真心覺得可憐又可惜,才十九歲,從不來醫院看望她的爸爸和車禍中去世的媽媽,應該是小綠唯有的兩個親人,我慢慢地走向小綠,在離她一米遠的地方停下來看著她,其實我也想摸著她的頭安慰她,但我不敢碰觸她,我怕她會觸痛我,哪怕她隻是一個純潔的孩子,我對小綠認真的說:“姐姐會幫你找到你媽媽的。”小綠驚訝的看著我,因為這是我到這個地方一個月以來說的第一句話,盡管小綠每天都跌跌不休的對我說著各種話題,但我基本上隻是聽聽而已,我沒有力氣去思考她問的問題,我還沉浸在南元死前的眼神帶給我的恐懼之中。我害怕他會恨我,盡管他說過他會原諒我做的任何事情,但是我還是害怕,也許是因為我再也得不到我真正想要的東西了吧。那種失落感從一開始就慢慢累積,一直到現在,我曾以為我殺了他就會解決所有問題,但顯然現在的問題更加複雜,我已經不想去思考,不是懶得思考,而是我害怕。南元臨死前還曾親吻過我的額頭,溫柔地對我說:“我是真的愛你,我希望你永遠會在我身邊。”我眼睜睜看著他一口一口吃下我藏好毒的飯,看見他倒在桌子上,倒在桌子上的他還眼睜睜的看著我,他的眼神裏說不清是愛,是怨,還是不舍,還沒等我看得清,他的瞳孔已經漸漸散開,散開的就像丁旭曾經為我畫的那幅畫,那幅畫中的我衣角也是漸漸地散開,與身後的海漸成一色,仿佛我是從海中走出來的一樣,我還記得那是我和丁旭一起去泰國的那次旅行,同行的人到了海邊大都去玩滑翔傘、快艇、潛水。而丁旭來的目的很明確,為了完成畢業作業,那是我和他認識已有一年之久,關係還是不痛不癢,偶爾通個電話,偶爾見麵,偶爾我去給他當模特,但是關於他的一絲一毫我都清楚的記得,那天我驚喜的看見班級外麵的丁旭,他對我說:“和我去泰國吧,我想去看海,我要畫畫,我需要你當我的模特。”一個星期後我便和他一同出現在普吉島,不是旅遊的旺季,熙熙攘攘的遊客,清澈的海水。我站在海邊在太陽底下曬著,因為丁旭說這樣才有感覺。丁旭畫了一整天才把基本的畫好。等回到賓館的時候我已經渾身通紅,曬傷後的標準狀態。但是看見丁旭滿意的表情我覺得什麼都是值得的。整場旅行雖然沒有玩到什麼,但依舊讓我開心,因為丁旭每天半夜都陪我蹲在街邊吃榴蓮,這是我吃過最甜的榴蓮,不隻是因為它很正宗,也因為有人陪我一起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