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猜測程惟知不是沒有過,可——
“她一個小時給我打了五十六個電話,蔣其岸,要不是被老頭關了,我本來是可以接到的。”
程惟知想到通訊記錄和微信上的那些未接電話,便對程家對京州更加怨恨。
他不知道那個小時裏,冉青在麵對什麼選擇,她是不是被家人逼迫?是不是焦急等他?是不是隻要他接了,一切都會不一樣。
如果他在港城就能聯係上冉青,他立馬能知道冉青去了瑞士,他立即返回,是不是又會不一樣?
甚至,他想,如果他坐的是公務機,他可以有網絡全程聯係到冉青,根本不用等到港城。
“蔣其岸,你他媽的以後再給我定民航我殺了你!”
albert和蔣其岸再次交換了個眼神。
這廝會罵人了,應該不會死了。
“行了,我知道了,我回國給你查,一家家查,看看哪家有熊心豹子膽搶你女人訂婚。”
蔣其岸把一疊文件扔在程惟知麵前,“本來要讓你去看的那兩家公司,廣城的,下個月一家港交所一家深交所,分別ipo,這裏麵有多少問題不用我說了吧?”
程惟知直接扔進了垃圾桶,“他們捅的簍子關我屁事。”
“你爺爺想進南方不是一天了,不然也不會給你介紹溫家,京州那票人裏隻有溫家那個在港城真的紮了根。你二叔用這兩家公司提前紮釘子,做散財童子收攬人心,京州好幾家都在裏麵摻了股。”
“那恭喜他們找死成功。”
程惟知眼皮子都不抬,繼續在電腦上辦自己的事。
“他散的是華光的錢,是你家的基業。”
“嗬,散唄。千金散盡還複來。”
蔣其岸被氣到心梗,albert圍觀半日,嘲笑他:“黑狗,你別看那姑娘不順眼了,她那是替大家報仇,老天爺派來替我們出氣的。”
“你真不要華光了?”蔣其岸再度和程惟知確認。
程惟知停下手,微妙地彎了下嘴角,這十幾天來唯一的笑容,卻讓人不寒而栗。
“要啊,我現在心靈空虛,得拿錢補。”
葉青:
冉青,不,現在該叫她葉青了。
葉青在登機前,在蘇黎世的一家小店裏買了一身黑色套裝,西裝加過膝筒裙,非常適合出席葬禮。
雖然,她沒打算給葉敏達弄公開葬禮。
這人不配葉青為他去應付整個清城的打量和試探。
奶奶戴著呼吸機躺在前艙,葉敏達的靈柩在後艙,梁睿中和葉青坐在中間。
十個小時的航程不長不短,兩人卻沒有說一句話。
飛機起落架剛碰到地麵,清城就下起了漂泊大雨。
看見雨砸在舷窗,葉青終於說了上機後的第一句話:“我四年前走的時候,清城也在下雨。梁秘書,這座城市和倫敦一樣多雨,你要習慣啊。”
“好的。”
梁睿中還是那麼公事公辦的口氣。
這場雨很短,不到五分鍾,雨幕就向後退去,留下滿地濕漉和空氣裏的凝重。
陽光割開烏雲,光明重返大地。
葉青走下舷梯,隻有秦優等在那裏。
她張開手臂,迎接葉青的歸來。
“青,回來就好。”
是啊,回來就好,她終於回來了。
“先去葉氏還是先回家?”
“那不是我家,隻是葉家別墅。”
她願意稱為家的地方,在一周前有了買家。
“阿姨和醫護會把奶奶送回去,錢董他們在集團總部等我。”
“上我車,我送你去。”
秦優開著車駛上清城高速,途中路過一處小鎮時,被葉青喊了停。
“等一等,我去看看我爸媽。”
秦優調轉了方向,幾個轉彎後停在了一處墓園門口。
“要我陪嗎?”
葉青搖搖頭,她懂事以後每年都會一個人去父母墓前說說話,連奶奶都不陪在旁邊。
她敲開了墓園前一家花店的門,店主見到她十分驚訝。
“你好久沒來了!”
“嗯,麻煩給我兩盆秋英,有嗎?”
“有,今天正好有。”
店主後麵拿了兩盆出來,紅色與黃色,都是奔放明豔的色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