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江陽醉 1(2 / 3)

舒貴正微覺詫異,那精壯大漢已經上前一步,拱手施禮後聲音低沉地道:”勞駕,敢問可是舒府?”

舒貴忙上前躬身施禮答道:“小號舒聚緣,掌櫃姓舒,但小本生意,斷不敢稱舒府,煩問二位尊駕是?”

精壯大漢一聽便閃身站到一旁,不再答話。那個臉帶倦容的老者緩步上前,微笑答道:“異鄉人路過貴寶地,聽百姓說此間筵開百席,且有馳名天下的瀘州大曲,因此特來叨擾,冒昧處還望海涵。”

舒貴見老人談吐文雅,先前心中少許擔心隨之化為烏有,微笑拱手道:“老丈哪裏話,貴客自遠方來,是小號之幸,兩位裏邊請。”說罷側身施禮請兩人進到場院入席。

兩位老者也不客套,爽快還禮後便徑直進到場院角落的一張長桌坐定。舒貴則繼續在場院門前招呼絡繹不絕的賓客,而此時風雞、糟鴨、臘肉及時令蔬菜都已陸續上桌,忽聽場院內一陣歡呼喧鬧,卻原來是舒聚源的舒掌櫃來到場院內與眾人作環場揖,舒貴一見忙進到場中示意場內各桌賓客安靜,大聲道:“今天大喜之日,請我們掌櫃和大家說上幾句”,

眾人轟然叫好聲中,舒承宗穩步來到場院中間站定,還未開口,人群中又是一片嘩然,原來這舒掌櫃相貌氣度竟極為出眾,渾身上下全無市井中的商賈市儈,倒是多了幾分書卷氣。但見他身材修長,身上一襲青色長袍,雖不華貴,卻十分合體,看樣子約有50多歲年紀,麵容清臒,膚色白皙,一縷短須有如墨染,一對劍眉斜插入鬢,身上有一股凜然正氣讓人覺得不怒自威,所以才引得眾人一陣掌聲。

舒掌櫃一麵拿起一杯酒,一麵揮手示意大家安靜,待眾人安靜後朗聲說道:“各位江陽城的父老,今日是頭牙節,恰逢小號建號十載,承蒙各位家鄉父老的抬愛,因此略備水酒,聊表心意!舒某先幹為敬,也請各位父老今日務須不醉不歸!”說罷仰首一飲而盡,場院內眾人又是一片叫好。

於是乎,在喧然中又升起一片熏熏然,其樂悠悠。

從古至今,酒桌之上最能看透世間百態,人性中的正直與邪惡、善良與歹毒、忠誠與背叛都在這方寸之地顯露無遺。

兩位異鄉客在一片觥籌交錯中自顧自喝酒,不同的是精壯漢子酒量甚是豪氣,一碗接一碗的大口喝酒,同行的老者卻拿起酒盞慢慢輟飲回味,看神情顯然對盞中佳釀極為推崇,灰白的臉上竟泛起紅色。

正這時,自遠處飛馳而來一匹軍馬,到了舒聚源場院外,從馬上翻身下來一位軍爺,大踏步進到場院。

吃酒的百姓一見有軍爺到來,都不自禁的膽怯,因此場院內頓時安靜了下來,那位軍爺似乎對百姓的唯唯諾諾已經習以為常,因此往場院當中一站大刺刺地問道:“舒掌櫃何在?”

舒貴見狀忙想上前搭話,舒掌櫃搖手示意,親自上前施禮答道:“在下便是,不知這位軍門如何稱呼?有何指教?”

軍爺抱拳還禮到:“我是新任成都總兵府少劉總兵麾下參將何大奎。專程替少劉總兵稍話給舒掌櫃以示祝賀,原本他要親自到場祝賀,但是昨日悍匪姚梟倫率上千匪眾進犯敘州府,少劉總兵親率城內精兵前去圍剿,因此特命我代替前來道賀!”

何大奎此言一出,在場眾人不約而同發出驚悚、恐懼之聲,原本安靜的場院頓時重新鼎沸起來。

原來這姚梟倫是有名的匪首,近年來盤踞湘、鄂、川、貴一帶,奸淫擄掠,無惡不作,且為人陰險狡詐,手段殘忍,朝廷多次派官兵圍剿,始終奈何不得,反而勢力越來越大,眼下已糾集數千匪眾,最近更和播州吐司楊應龍暗中勾連,不軌之心昭然,這樣的一個匪首在民間更被傳的妖之魔之,因此也難怪在場百姓聽到匪首的名字便驚鄂不已。

何大奎忽然炸雷般喝道:“都他娘的喊什麼?!一個個慫包樣兒和娘們似的!軍爺告訴你們,我何大奎追隨少劉總兵來到四川,就是為了剿滅這股頑匪,在之前那些酒囊飯袋眼裏,姚匪像三頭六臂的魔王,在我看來姚匪小兒如草芥螻蟻,剿滅之易如反掌!”

場院內百姓麵麵相覷,正不知如何應對。

舒掌櫃淡然道:“舒某一介草民,和貴總兵府少劉總兵與何參將素昧平生,豈敢勞煩貴駕?少劉總兵與何把總有此保境安民之心,實乃我大明社稷之褔,百姓之褔,今日既然到場,便請何把總上座,小酌一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