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餘眾人聽聞此言也隨聲附和,讚譽之聲四起,何大奎頓覺飄飄然。
舒承宗似乎不願與這位何參將過深接觸,又寒暄幾句之後便安排舒貴把何大奎引到場院中間桌上的主位前,何大奎掃視了一圈,見桌上所坐其他幾位多是江陽城內的商賈,隻是坐在自己身邊的一位白衣書生很是紮眼,料想是城中的秀才舉人之類,於是也不推辭,在主位坐定。
同桌其他人見狀便也跟著坐下,但桌上多了位軍爺便不像剛才那般開心自在,顯得拘謹了很多,唯有何大奎身邊那個白衣書生神色自若,拿起身前酒碗起身對何大奎說道:“學生尋親自遠道而來,今日初到江陽。
我曾細察此地風貌,正可謂:山巒壯美,虎嘯鶴鳴;河川秀麗,魚躍龍騰!不禁唏噓,美哉壯哉!今日更在此得一睹將軍虎威,真乃小可三生之幸也,學生在此敬將軍一杯,萬望將軍一定賞臉共飲此杯!”
白衣書生滿口之乎者也的一番咬文嚼字讓何大奎很是煩悶,但轉念一想對方或是個有功名在身的讀書人,也不便發作,於是大刺刺地哼了一聲,一仰脖把麵前的一大碗酒一口幹掉。
白衣書生話雖說的酸腐,酒量卻十分豪氣,竟也把碗中酒一飲而盡且麵不改色,實在令人稱奇!白衣書生喝完以後又自行倒滿,端起酒碗繼續對何大奎說道:“學生剛才聽聞將軍所言,剿滅姚匪易如反掌,如滅螻蟻,想必將軍自是與那姚匪有過交鋒,不知是在何時何地?將軍可否一敘,也好讓在座的各位領略將軍彼時之風采?”
何大奎哼了一聲:“我追隨少劉總兵剛到江陽,何曾與姚匪會麵?若真與他會麵又怎會讓他活到今日?”
白衣書生重新落座,嘴角略微上揚道:“將軍此言恕學生不能苟同,古語有雲,知己知彼,方能百戰不殆。將軍既與那姚梟倫未曾謀麵,卻在此妄談剿滅易如反掌雲雲,未免有大言欺人之嫌,豈不讓人恥笑?”
白衣書生這幾句話說的不緊不慢,語氣聲調也平和,但言辭鋒銳,句句都說到要緊處,不禁惹得何大奎大怒:“哪裏來的酸秀才!竟膽敢辱你軍爺,還敢替那姚匪說話,好大的膽子!”
同桌賓客見爭執突起,都不免心驚,白衣書生卻仍舊氣定神閑,慢條斯理道:“晚生隻是心中存有疑惑,並未偏袒於誰,更無意冒犯將軍,將軍又何必動怒呢?”
白衣書生話雖說的文雅但語氣中嘲諷不屑之情盡顯,這一下何大奎更加惱怒,伸手啪的一掌拍在桌上,力道極猛,震得桌上碗中漿水四濺,手指白衣書生道:“反了反了!究竟是哪來的王八羔子!依我看你和那姚匪就是一丘之貉!”
書生笑道:“將軍此言差矣,我與那姚匪並非是一丘之貉,而是一隻貉也。”
何大奎一怔:“你說啥?”
白衣書生搖頭輕歎道:“哎,我與你恰應了那句老話,秀才遇見兵,有理也難說清!也罷!”
說完便起身站起,輕揮手中折扇:“姚梟倫就是在下。”
桌上眾人一聽都怔住了,何大奎第一個回過神來,大叫一聲,反手去抽腰刀準備動手。
白衣書生在何大奎身旁出手如電,就勢在他上臂一推一卸,何大奎右臂頓時脫臼,疼得他哼了一聲,不料這位何大奎卻也極是悍勇,雖然手臂脫臼受傷卻絲毫不退,翻身用左手去掐姚梟倫的咽喉!
姚梟倫微一側身,狠狠抓住何大奎左手手腕往前一帶,何大奎頓時站立不穩,身體前傾趴到了桌上。
姚梟倫一手順勢將將何大奎的左手按在桌上,另一隻手抄起一根竹筷,如閃電般刺向何大奎的手背,隻聽“嗤”一聲響,那竹筷刺穿了手掌和桌麵,竟硬生生將何大奎的左手釘在了桌麵上!
在場眾人被驚嚇得呆若木雞,悄無一聲,何大奎一聲慘叫顯得尤為淒厲,雖未馬上昏厥,但右手臂脫臼,左手掌被釘在桌上,卻已經絲毫動彈不得。
姚梟倫一絲陰惻惻的笑意掛在嘴角,俯下身看了看何大奎說道:“何將軍現在能否翻一下手掌給姚某看看?你也算條好漢子!一言既出,駟馬難追,看來剿滅我姚某確如反掌,但說到容易卻實在是未見得。”說罷旁若無人般仰天大笑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