位於盛京之中的無妄齋內。
一位老者端坐一旁,看著正在讀書識字的一群人,露出欣慰的笑意,眼角因著笑,顯露出一條又一條細細的紋路。
他做不到的事情,總算有人做到了。
負責管理無妄齋的,是李嘉和安排的人,也是李嘉和前世的家奴昭叔。
昭叔一見到老者出現,便知是要找的人,他讓無妄齋內的人備好茶點,將老者請到一邊。
康邑也的確餓了,沒有拒絕,拿起糕點便吃起來,再看著正在負責教學的中年男子。
對於教學之人,他隱約還有那麼一點印象,好像是跟他那幾位弟子一同拜在天邑書院下求學的。
至於名字,他著實記不得了。
畢竟也是一把老骨頭了,記憶力退化,很多舊人舊事忘得差不多了。
回到盛京之前,他一路慢吞吞地走到盛京,途中經過好些個城鎮,又在每個城鎮上住了一段時間,才動身回到曾經的望嶽軒居住。
誰知道剛回來,就聽說了無妄齋的事。
當時,便震撼不已。
抱著一絲希望,他來了無妄齋。
背後之人開無妄齋,怕不是巧合,而是有心想要跟舊人一見。
教書的先生感受到老者目光,往這邊一瞧,當即冷汗直冒,一時竟然在諸多學生麵前失了儀態。
那老者竟然……
他不是死了嗎?
康邑對他的失態搖了搖頭,都是天邑書院出來的,怎麼一點淡定自若都沒學到,還是他那幾位關門弟子更沉穩:“你做甚看著老夫,還不快快教學?”
那位中年男子掃了一眼下麵個個等著他繼續講的學生。
這些人裏麵,有男有女,年紀差異,參差不齊,不過學習的態度極為認真,也讓他教學的這段時日尤其欣慰。
經過康邑的提醒,中年男子反應過來,慚愧的笑笑,繼續講解。
等無妄齋裏的學生走了,看書的人也走得差不多了,昭叔吩咐人把門關上。
中年男子也收拾好書本,他幾步上前,跪在康邑麵前,眼中隱隱有淚光閃動:“學生齊閩,拜見帝師!”
康邑扶起他:“起來吧。”
齊閩盯著康邑蒼老的麵容,抬袖擦拭著眼淚:“帝師,您怎麼還會活著?當年房卿九殺你時,可是當著天下書院院長,當著天邑書院諸多學子的麵的,怎麼您……”
康邑擺了擺手,也不願說當年房卿九的布局:“當年之事,一言難盡,也不是三言兩語能說清楚的。總之,昔日德高望重的康邑已死,如今的康邑,不過是一位閑散的耄耋老者罷了。”
沒了帝師的身份,他這些年過得自在多了。
想當初坐在那個位置上,時刻都得在一堆學生麵前,或者是一堆同僚麵前端著架子,他隻覺累。
齊閩知道問不出結果,也不再多問。
不過康邑還活著,這的確是一件好事。
由此也可看出,當年的房卿九還沒有泯滅人性,到底是給了她的授業恩師一條活路。
康邑想到還有人要見,便趕走了齊閩。
兩刻鍾過去。
無妄齋緊閉的門前,響起敲門聲。
房卿九手裏拎著一堆東西,其中還有兩壇女兒紅,她扭過頭,對衫寶道:“一會兒你跟著昭叔去別的屋子等我,切記,不可亂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