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鄂倫岱舅舅?”
在外漂泊數月,乍然見到故人,胤禛當真是又驚又喜,邁開小短腿,噠噠噠地朝鄂倫岱飛奔而去。
鄂倫岱一把將頂戴花鈴扔給隨從,彎著腰張著手臂等著,待胤禛衝了過來,他猛然將小人兒抱了起來,順勢往上一拋,胤禛就脫離了地心引力,興奮得吱哇亂叫。
“哈哈哈哈哈……”鄂倫岱大笑著將他拋了五六個來回,這才一把抱住,拿胡茬子去紮他白嫩的臉頰。
胤禛一邊躲,一邊咯咯直笑,嘴裏還威脅他,“鄂倫岱舅舅欺負人,小四回去要告訴額娘。”
“那也得等你回去再說了。”
“啊,舅舅,我錯了,我錯了!”
“…………”
兩人笑鬧了許久,才消停了下來。
鄂倫岱吩咐張起麟,“帶路,我到阿哥那裏去坐坐。”
張起麟下意識地看了胤禛一眼,見他點頭,才應了一聲,低頭走在前麵帶路。
“你這臭小子,花花腸子還挺多!”鄂倫岱笑罵著在他額頭上彈了一下,心裏卻十分驕傲。
——不愧是皇貴妃教養出來的阿哥,不愧是我鄂倫岱的外甥,小小年紀就禦下有方,不同凡響!
鄂倫岱抱著他,一邊走一邊詢問:“阿哥這兩個月過得可好?有沒有哪不長眼的衝撞你?”
看他那架勢,隻要胤禛趕說一個“有”字,他就要擼袖子去找人算賬了。
被人這般維護,胤禛心裏自然感動,但也不想鄂倫岱惹禍,急忙道:“有汗阿瑪和太子哥哥在,誰敢衝撞我?”
他與太子關係極好的事,鄂倫岱也是知道的。聞言便點了點頭,囑咐道:“若是有那不長眼的,阿哥不用和他客氣,直接叫格魯收拾他。”
“舅舅放心,我記住了。對了,額娘還好嗎?”
出來這麼久,皇貴妃也不知道怎麼樣了?
還沒有南巡的時候,那佟貴人就已經有了身孕。康熙在的時候自然不用怕,如今康熙不在宮中,那佟貴人若是趁機作妖,隻怕皇貴妃也要焦頭爛額。
鄂倫岱不知道他小小一個人,心裏有那麼多彎彎繞繞,聞言便隨意笑道:“娘娘一切都好,阿哥隻要照顧好自己即可,不必憂心娘娘。”
這個答案,胤禛自然不滿意,小小的眉頭皺了起來,索性問得更明白一些,“佟貴人還好嗎?”
聽見這一句,鄂倫岱不禁一怔,頭一次發自內心地覺得:這皇家的孩子,果然不一般。
他左右看了看,示意伺候的人都遠一點,這才低頭在胤禛耳邊低語,“佟貴人早產了,生下一個體弱多病的女嬰。”
見胤禛的眉頭皺得更緊了,鄂倫岱忙道:“不過阿哥放心,此事臣已經向萬歲爺稟報過了,萬歲爺並沒有怪罪娘娘的意思。”
胤禛這才鬆了口氣,臉上重新掛上了甜美的笑容,問道:“郭羅瑪法和郭洛瑪麽好嘛?大郭羅瑪法和大郭洛瑪麽呢,他們也都好嗎?”
看見他的笑顏,鄂倫岱也忍不住笑了起來,“阿哥放心,四位老人家都好。近日叔父多讀了幾本佛經,也學著修身養性起來了。”
在見識到了胤禛的聰慧之後,有些事情,鄂倫岱也就不在他麵前遮掩了,順嘴就把佟國維的情況告訴了他。
可以說整個佟佳氏,看似文雅有分寸的佟國維才是最大的刺頭。如今佟國維被康熙打擊了兩回,知道修身養性了,對整個佟佳氏來說,都是一件大大的好事。
胤禛笑道:“多讀佛經,的確是於身心有益。想來汗阿瑪若是知曉了,也一定會十分欣慰的。”
鄂倫岱心中一動,笑容裏就多了幾分不懷好意,“阿哥說的是。”
——他怎麼就沒想到呢?真該把此時稟報給皇上,回去的時候再把皇上的嘉獎給佟國維帶回去。
到那個時候,不管佟國維是真修身養性了,還是假修身養性了,都不得不是真的了。
胤禛莫名其妙地看了他一眼,不知道他又想到了什麼壞主意,又問起了其他人。
“五弟、六弟和八弟好嗎?”
“這個……內宮之事,臣也不清楚。不過臣來之前,是沒有聽到幾位小阿哥有什麼不好的傳言。”
“那就好。”
最後,胤禛又問起了誇岱、隆科多、慶元、慶複等人。
至於庶出的法海,葉克書等,胤禛知道鄂倫岱對庶出的弟弟們深惡痛絕,自然不會去觸他的眉頭。
果然,見胤禛一句都沒問自己的庶弟法海,鄂倫岱的興致更加高漲了,一路上又絮絮叨叨地說了許多京城最近發生的事。
待聽到“白蓮教”三個字的時候,胤禛心中一動,“就是上次大郭羅瑪法過壽的時候,抓住的那對父子嗎?”
“沒錯。”鄂倫岱道,“那對父子因被強灌了黑狗血,一切邪術都不靈了。費揚古大人順藤摸瓜,直接搗毀了京城和天津的兩個白蓮教的分舵。隻可惜,直隸總督雖然把人給抓住了,卻沒能押到京城,讓人在半道上就跑了。”
“哦,怎麼個跑法?”
對於這些事,胤禛最近十分敏感,頗有些草木皆兵的感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