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汗阿瑪,兒臣不孝,讓汗阿瑪擔心了。”胤禛從容若懷裏下來,向康熙請罪。

確定了兒子沒事,康熙滿心的擔憂都化作了帶著後怕的怒氣,嗬斥道:“誰讓你到夾板上去的?伺候你的奴才是幹什麼吃的?主子小不懂事,你們也不懂事嗎?”

看著兒子渾身濕噠噠的,他的一腔怒氣終究是對著奴才發了。

太子走過去,心疼地看了胤禛一眼,一撩衣袍跪在了他身旁,祈求道:“汗阿瑪,是兒臣沒有看好弟弟,您要罰就罰兒臣吧。四弟的衣裳還濕著呢,還是先讓四弟去換一身衣裳吧。”

康熙橫眉立目,“還不快去!”

“汗阿瑪,汗阿瑪。”胤禛趕緊出聲表達自己的訴求,“讓人也給張保和高翔看看吧。張保是為了救兒臣才跳進去的。還有容若大人,他也是為了救兒臣才跳進去的。”

容若也就罷了,他是康熙的心腹,自然不會缺醫少藥。

但宮裏的奴才命賤,有個頭疼腦熱的,都得自己熬,病情一加重就要被挪出去自生自滅,哪裏有福氣看太醫?

他自認高翔落水自己有責任,張保更是為了救自己,他不能就這麼放任兩人濕著身子去領罰。

若是自己不出聲替二人求情,兩人一定會變成康熙的出氣筒的。

康熙沒好氣地瞪了他一眼,“就你話多!魏珠,快把四阿哥送回去。胤扔,你也跟著去,親自看著他把薑湯喝了。”

自他穿越以來,還是第一次看到康熙的情緒如此外露,還是因為自己,說不感動是假的。

也就是從今天開始,胤禛心裏真正把康熙當成自己的父親了。

他嘻嘻一笑,衝康熙扮了個鬼臉,一邊大喊,“多謝汗阿瑪恩典。”一邊撒丫子往船艙的方向跑。

“誒唷,四爺,您慢點。”魏珠趕緊追了上去。

而太子則是匆忙行了個標準的告退禮,才腳下生風地跟了上去。

“這個臭小子,一天到晚毛毛躁躁的。”康熙衝著兒子的背影笑罵了一句,再回過頭來就是神色冷沉,帝王威儀顯露,把在場的人都壓得抬不起頭來。

“都說說吧,到底是怎麼回事?”

=====

“娘娘,娘娘,不好了娘娘!”墨香驚慌失措地闖進了德嬪的臥室,“奴婢剛剛接到消息,四阿哥落水了!”

“什麼?”德嬪手中的玉梳應聲落地,他用力抓住了墨香的手,“你說什麼?誰落水了?”

“是四阿哥,是咱們的小主子呀,娘娘。”墨香急的不行,“現如今阿哥已經被救上來了,咱們快去看看吧。”

“好,快走。”德嬪頭發也不梳了,隨手扯了一件大鬥篷,把自己整個裹住,就帶著墨香往阿哥們坐的船上去了。

阿哥們坐的船上果然亂糟糟的,到處都是無處躲避的船工。也幸好德嬪裹的嚴實,才沒有被外男看了去。

幾位阿哥都住在第二層的艙房,德嬪匆匆忙忙地趕到了胤禛的房門外,卻猛然拉住了要叫門的墨香。

“娘娘?”墨香疑惑地看著她。

德嬪輕輕地搖了搖頭,示意她莫要出聲。然後,就躡手躡腳地走上前,把耳朵貼到了門上。

裏麵的聲音隱隱約約地傳了過來,是胤禛耍賴不肯喝薑湯,還有太子對他威逼利誘的動靜。

她仔細聽了一會兒,發現胤禛說話中氣很足,就知道他並沒有大礙,暗暗鬆了口氣,對墨香道:“走吧,回去。”

“娘娘?”墨香急了,“來都來了,您就進去看看吧。小主子受了這麼大的罪,心裏必然是想要額娘安撫的。”

德嬪猶疑了片刻,想到宮裏的佟佳氏,想到佟佳氏高高在上的施舍,努力硬起了心腸,斬釘截鐵地說:“他的額娘是皇貴妃!”

然後,轉身就走。

墨香無法,隻能跟了上去。

等兩人回去之後,德嬪拿掉鬥篷,在銅鏡前呆坐了許久,才幽幽地問:“到底是怎麼回事?好好的,四阿哥怎麼會落水?”

雖然從胤禛出生,他們母子就分離了,平日裏甚少見麵。但德嬪卻是無時無刻不在讓人關注著胤禛的消息。

因而,她知道這個孩子雖然看起來跳脫,其實像她一樣,行事極有分寸。若不然,又豈能每一次都踩著萬歲爺的底線蹦躂,還能讓萬歲爺對他疼愛有加?

胤禛是個有分寸的孩子,絕對不會因為自己靠近水邊掉進去的。一定是有人害她的孩子。

而墨香很快就證實了她的猜測。

“是三阿哥!”墨香憤怒地說,“是三阿哥把咱們小主子推下去的。”

“三阿哥,榮嬪的兒子?”

“沒錯。當時在夾板上,好多人都看見了。”墨香說得斬釘截鐵。

德嬪的目光一下子就淩厲的像刀子一樣,轉瞬又疑惑道:“好端端的,小四為何會到夾板上去。”

這個墨香早就打聽清楚了,此時一五一十地回道:“是三阿哥先把自己的太監踹下來水,還不讓人下去救。咱們小主子心善,就過去勸說他。誰曾想,三阿哥小小年紀,心思如此刻毒,竟然把四阿哥給推下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