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哥,當今重視漢學,看重嫡庶,你整日裏和太子作對,皇上嘴上不說,心裏又豈會……”
“你到底是哪一邊的?”大阿哥不耐煩地打斷了他的苦口婆心,不高興地說,“怎麼你說的和舅舅說的一點都不一樣?難道你比舅舅更懂汗阿瑪的心思嗎?”
他嘴裏的舅舅,就是明珠,是容若的親阿瑪。
容若心說:若論對皇上的了解,我阿瑪還真比不上我。
但這話卻不能明說出來,偏大阿哥已經被明珠暗中引導地對其深信不疑了,想要掰過來,根本就不是一朝一夕之功。
見他張口無言,大阿哥得意地“哼”了一聲,抬著下巴威脅他,“你若是再對爺說這些有的沒的,爺回京之後就要告訴舅舅,讓你吃不了兜著走!”
說完,他就像一隻鬥勝了的大公雞,昂首挺胸地走了。
容若呆立半晌,突然長歎了一聲,暗暗道:阿瑪呀阿瑪,你可知道,自己是在玩火,終有一天會燒到自己嗎?
皇上一心盼望著大阿哥和太子,能像他和裕親王一般,明君賢王,成就一段佳話。
但明珠卻因著不服索額圖仗著太子橫行無忌,暗中挑撥大阿哥和太子相爭。
這些容若都看在眼裏,私底下也勸過明珠,隻是沒有勸動。明珠隻是讓他一概不要插手,一心忠於皇上。哪怕日後事敗了,皇上也會看在往日的情分上,赦免了容若的。
也是太子年幼,心性不定,一開始的時候,大阿哥的確是引動了太子的怒火,多少占了些便宜。
但最近太子明顯是得了高人指點,再麵對大阿哥的挑恤時,總是一笑置之,並不計較,竟把大阿哥襯托成了一個不自量力的跳梁小醜。
隻可恨大阿哥執迷不悟,還和他阿瑪明珠一樣不聽人勸,容若就算是想拉他一把,也架不住他自己執意往坑裏跳呀。
大阿哥哼哼唧唧地回去了,半路上碰見了出來透氣的三阿哥,鄙夷地看了他一眼,直接擦過三阿哥走了。
三阿哥眼眶一紅,喊了一聲,“嬤嬤。”
“沒事的,阿哥。”胡佳嬤嬤把他抱了起來,柔聲哄道,“阿哥不是要去看魚嗎?奴婢抱著您過去,再叫小太監釣魚好不好?”
“嗯。”三阿哥破涕為笑,拍手道,“走,看小太監釣魚!”
來到夾板上之後,三阿哥才發現,原來他那好四弟也在,立刻就不高興了。
“這世上,真是處處都不缺煞風景的,真是掃興!”
胤禛挑了挑眉,認同地點了點頭,“三哥說得不錯。”然後就示意張保去釣魚,不再搭理三阿哥。
三阿哥愣了一下,才反應過來,自己說胤禛掃興,胤禛回那一句,是借著他的話頭還了回來。
“你……”他抖著手指著胤禛,臉色漲得通紅。
“怎麼了三哥,你不是來釣魚的嗎?”胤禛笑得露出一排小白牙,看起來特別真誠也特別可愛。
但落在胤祉眼裏,就隻剩下可惡了。
不等他再說什麼,胤禛就搶先說:“太子哥哥說他也要來呢,三哥不想和太子哥哥一起釣魚嗎?”
和太子一起釣魚?
不得不承認,三阿哥心動了。
從他回到這座皇宮時就清楚地知道,在這華麗的宮廷裏,是有著嚴苛的等級製度的。
他們的汗阿瑪自然是在寶塔的頂端俯視著一切,排在第二位的卻不是太皇太後,而是和他同為汗阿瑪兒子的太子。
不是沒有妒忌過,不是沒有不忿過,但骨子裏對皇權的敬畏,讓他在麵對太子的時候,隻剩下了懼怕與討好。
懼怕太子看他不順眼,會在汗阿瑪麵前說些什麼;小心翼翼地討好,隻盼能蹭點太子的光輝,讓汗阿瑪能看見自己。
可是,自己努力了許久都不曾得到的東西,他的四弟卻是不費吹灰之力,就有人送到眼前了。
是的,送到眼前。
三阿哥不止一次地看到,自己處心積慮地討好的太子,在和四弟相處的時候,基本上都是太子哄著四弟。
憑什麼?憑什麼?憑什麼?
胤祉憤恨,胤祉不服,胤祉想要向太子證明,他比四弟更乖更聽話,讀書也會比四弟更厲害!
不過,現在他得先證明,自己的奴才釣魚比四弟的厲害!
“高翔,你去釣魚。”
雖然他沒有特意吩咐什麼,但高翔從小就伺候他,隻看見他一個眼神,就明白了他的意思。
——一定要贏過四阿哥那個小太監。
高翔低下了頭,“是。”
他根本不敢說,自己是北方生長的旱鴨子,根本就不會釣魚。
張保看了高翔一眼,帶著高手特有的睥睨,“小高公公,請吧。”
說著,他還特意往旁邊挪了挪,給高翔騰了個地方。
隻這一個細小的舉動,就刺痛了三阿哥在胤禛麵前總是特別旺盛的自尊心。
“四弟倒是養出個好奴才。”
“三哥謬讚了,太子哥哥也是這樣說的。”胤禛把他的陰陽怪氣全當誇獎,照單全收,順便還把太子拉過來做虎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