承歡沒想到第二天上完課之後,葉陵南仍舊來了。他站在盛放的玉蘭花樹下,穿著一件黑色大衣,裏麵是一件灰色條紋西裝,整個人看起來極為英俊瀟灑。
承歡照舊沒有理他,從他身邊匆匆而過。
以往,他都不會追上來,這次卻跟在她身後。
“小歡,你不能這麼殘忍,連話也不願意和我說。”他拉住她,“起碼,就今天你陪陪我,可以嗎?”
承歡抬頭看他,看清楚他眼底明明白白的期盼後,她心中頓時一慌,急急地想要掙脫他的手。
可是葉陵南的手緊緊地桎梏著她,不讓她有絲毫逃脫的機會。
學生們有的已經從教學樓出來,從他們麵前走過,都不免多看幾眼。
承歡怕影響不好,也就不再掙紮,隻是盡量心平氣和地說:“你放手,我們出去再說好嗎?”
葉陵南怎麼不知道她的心思,他就是要在這裏,逼著她不得不答應他才肯罷手。
承歡見他不為所動,終於沒了辦法,說:“行,你放手,我答應你了。這總行了吧。”
葉陵南這才鬆了手。
兩個人出了學校門,葉陵南的車就停在那裏,上車之後,承歡給葉行北打了個電話,說是要去付母那一趟,晚上會自己回去。葉行北不疑有他,隻在電話裏吩咐她回來的時候路上小心,看望付母的時候也替他問候一句。
等承歡掛了電話,葉陵南打了一下方向盤,車子在路口轉了個彎之後,他微微一哂,“他倒是把你看的緊,你這麼愛他,他到底還在怕什麼呢?”
承歡聽不慣他這幅含沙射影、陰陽怪氣說話的語氣,冷冷地開口:“你有話就直接說,何必這麼拐彎抹角。”
葉陵南卻隻是自嘲一般的笑了一下,沒有再開口。
承歡不知道他要帶她去哪裏,她也不想問他,這種被人逼迫威脅的感覺,估計放到誰身上都不見得會高興。
車子平穩的穿行在道路上,承歡微微側著頭靠在車窗邊,看著窗外的風景從福川市cbd商業區鱗次櫛比的高樓大廈變成了鬧市和步行街,最後車子駛離市區,她就看見大片大片金黃色的油菜花田還有山坡和樹林。
她突然記起以前和父親出來采風的時候,最喜歡在田野裏奔走,腳下是冰涼鬆軟的泥土和青綠青綠的小草,身邊是金黃色的油菜花,還有田埂上長出來的歪脖子桃樹,開著粉色的桃花,這中地方會讓人有一種自然而然放鬆的感覺。
明媚溫暖的陽光和車窗裏飄進來淡淡的花香,讓人有些昏昏欲睡,承歡愜意的眯起了眼。
……
葉陵南將車子停在村口巨大的石牌坊前,下車之後他打開承歡那側的車門,拍了拍她的臉,把她喊醒。
承歡似乎還沒睡醒,睜著惺忪的睡眼看他,哼哼唧唧地把身子往椅子上蹭了蹭。
“下車,到了。”葉陵南把她從車裏拉出來,關上車門。
他頭也不回地前麵走,她跟在他後麵。進村的路還是平坦的水泥馬路,等過了村前的溪口,就變成了石子路。承歡今天做死穿了一雙細跟的高跟鞋,她每走一步,鞋跟都要陷阱石頭縫裏,石頭還咯得她腳心疼。她這樣東倒西歪地往前走,和葉陵南的距離拉得越來越遠,看他就要走到盡頭拐角的時候,她終於忍不住喊住了他。
“葉陵南,你等等我。”
葉陵南站定,回頭看著她,看她很努力地朝他走過來,一腳深一腳淺,每踩一腳都無比小心翼翼。他原本麵無表情的臉上終於露出了幾絲愉悅的神色,轉身大步地走到承歡麵前,蹲了下來。
“上來。”他命令她,帶著不容拒絕的語氣。
承歡從剛才就感覺到他心情不好,他臉色和語氣都是冷冰冰的,她對他有些小畏懼,也不敢在這種時候忤逆他,慢慢趴在了他寬厚的背上。
葉陵南背起她,堅實的手臂勾住她的腿彎,一步一步走得堅實穩當。
兩人默默無言,承歡趴在他有些尷尬,沒話找話地開口:“我們這是要去那裏?”
葉陵南長久沒有回答她,隻是背著她往前走。
承歡現在已經十分確定他心情不好,而且是很不好,一時間也不好開口了。
走過石子路,他背著她走過了一座很小的石拱橋,前麵是一些高矮不一的台階,上麵的石縫裏還長著蔥綠蔥綠的青苔。他背著她拾級而上,可能台階上有些滑,他走的很小心。
台階一側是有些年歲的老房子,白牆黑瓦,簷牙微卷,很有一種江南水鄉的味道,另一側是一座不高的岩山,上麵還長了茂密的竹子,新年剛過不久,竹枝上還掛著鞭炮的上的紅綃。
承歡覺得這個地方似乎在哪裏或者某些場景裏見到過,仔細想了想,卻發現記憶很模糊,完全沒有印象。
走過台階,就是一塊塊的青石板路。
葉陵南把承歡放下來,理了理自己的衣服,然後默不作聲地繼續往前走。
承歡活動了一下有些許麻木的腳,立刻追上他,“你怎麼不背了?”
葉陵南停下腳步,居高臨下地看她,“你不是不想我背嗎?”
他終於和她說話了,也算有了些人情味,承歡哼了一聲,“是不想,我就問問。”
葉陵南沒有搭話,稍稍放慢了腳步,由她跟上他。
沒走一會,他們就到了一家很老式的房子門前,門還是那種很早以前鑲著鐵環的木門,一扇門的鐵環上掛著一把大鎖,鎖上有著斑斑的鏽跡。
葉陵南居然還知道這種地方,承歡好奇的往裏觀望。
兩扇門洞開著,能看見廳堂裏掛著一幅福祿壽三星連軸和案上放著的水果糕點。
葉陵南在門口站了好大一會,才領著她進門。
廳堂裏並不明亮,吊在牆壁上的一隻白熾燈泡亮著,發著並不明亮的燈光。裏麵空無一人。
承歡正好奇,聽見廳堂一側的屋裏傳來了一個老嫗的聲音。
“誰啊?”然後是緩慢的腳步聲和拐杖的聲音。
一個頭發灰白的老婆婆從那間屋子和廳堂相連的拱門裏走出來,看見葉陵南,頓時笑了起來,十分和藹地去拉他的手,“陵南啊,你怎麼來了?什麼時候回來的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