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一十三章 不長記性(2 / 3)

逐錦閣如今還很安靜,可逐錦閣以外卻依舊籠罩在一片陰雲當中。

楚秀秀和楚黛兒二人依舊是早出晚歸,楚秉鬆似乎知道她們在做什麼,卻並不多管,隻餘下一個被禁足又壞了名聲的楚蓁蓁和躺在床上的秦雪。

"夫人,喝藥了。"有婆子從外麵端了湯藥進來,秦雪覺得今兒有些不適,聞著那藥味便想吐,道:"今天不喝了,你們端出去吧。"

那婆子頓了頓,看了兩側候著的丫環一眼。丫環會意,上前便按住了秦雪。

秦雪心頭一驚,瞪著一雙滿是血絲的眼睛看著那婆子:"你們想做什麼!我現在還是楚府的大夫人,還是你們的主子,你們想殺了我不成!"

那婆子笑了笑:"我們怎麼敢呢,隻是大夫人,你的病一日不好,外頭的人就要多對老爺指指點點幾日,咱們也都是為了您好啊。"說罷,那婆子麵上笑容一冷,掐著秦雪的下巴,便把那湯藥直接給她灌了下去,直嗆得她鼻涕眼淚全冒出來一臉狼狽的樣子,這才鬆開了手,恭敬笑道:"夫人用了藥,便好好歇著吧,奴婢們不打攪了。"說罷,丫環婆子們悉數退下,空蕩蕩的房間內便隻留她一人。

她好容易緩過來,才冷笑了起來,一邊笑眼淚一邊往下掉,卻恨不得錘斷了這床櫞:"楚秉鬆,你害我!你害我!!我會讓你知道,魚死網破到底是個什麼結果的!"

秦雪抬起頭來,一張臉猙獰如同地獄爬出來的惡鬼:"楚秉鬆,你給我等著!"

楚姒回到房中。林清愚已經起身了,坐在她房中的書案前,提筆畫著什麼,一臉嚴肅。

楚姒將楊老將軍的事說了,有些擔心道:"此次水患發生,逍遙王定也會借機出來。"

林清愚頷首:"這次防不住,皇上不想殺他,咱們隻能讓他把刀駕到皇帝的脖子上。"林清愚抬眼笑道,似乎畫好了手底下的畫,認真端詳了一番,很是滿意。

楚姒遠遠瞧著,好像是副人物肖像圖,走近了一瞧,這家夥,竟然畫的是自己。

楚姒微微挑眉,林清愚則是笑道:"怎麼樣,我要是不在,你還可以睹畫思人。"

楚姒淡淡睨了他一眼:"你要去什麼地方嗎?"

林清愚微微頷首:"南疆人好像改變了刺殺的主意,邊疆的進犯也好似忽然停止了,所以我打算借此機會回一趟無極閣,看看能不能找到徹底解了我身上毒藥的法子。"

"我能問你的毒是如何中的嗎?"楚姒道。

林清愚輕笑:"當然可以。"說罷,從書案後走了出來,將她擁在懷裏,感受著她身上的溫度,輕笑道:"我出生的時候,便中了這毒,我爹娘之所以一直在外雲遊,其實一個是為了逃避朝廷,還一個就是為了能夠找到解藥。聽我娘說,當有一個女子,很喜歡我爹,但是我爹又偏偏隻想娶我娘,又對我娘保護的很緊,結果那人無計可施,便把毒藥下在了才出生不久的我身上,不過沒想到的是,我自小骨骼驚奇……"

"好了。"楚姒見他後麵開始瞎胡說,便打斷了他:"既然你不說,我也就不問了,知道你有你的想法,但這事不會瞞我一輩子的,對嗎?"

"自然。"林清愚聽著她這話,心裏的大石頭落下,長長呼了口氣:"我就知道,你跟別的女子不一樣,你是我的姒兒,獨一無二的姒兒。"

楚姒莞爾,任由他擁著:"你這次去,要去多久?"

"不會很久,短則兩三天,長則半個月,若是找不到我就會回來。"林清愚笑道。

楚姒聽罷。也沒再多問,至於那個三師姐,至於那個孩子,永遠都不可能成為他們之間的阻礙!

此時城外,一輛馬車停下,有人傳來消息:"您且回去候著吧,閣主這幾日便會回去。"

那馬車中的女子薄唇微微揚起,柔柔的聲音傳來:"好,那我回去候著。"說罷,微微掀開馬車簾子,正巧兩匹快馬飛馳而過,前麵一身火紅緊身長裙的女子揚著馬鞭,滿麵喜色:"大胡子,你追不上我的!"

鄭雲嘿嘿笑著:"那你且等著!"說罷,便勒住韁繩,急急又追了過去。

馬車裏的女子瞧著,眼睛彎成了月牙:"想不到鄭雲居然喜歡這樣的女子,實在是稀奇呢。"

"你可要去跟鄭雲見見麵?"旁人問道。

那女子緩緩放下簾子,收回若纖蔥般的手指:"不必了,我們回去候著清愚吧。"

"是。"

說罷,馬車便調轉了馬頭,緩緩往城外而去。

鄭雲似乎有所感覺,扭頭看了一眼,卻隻看到一輛普通的馬車。鄭雲搖搖頭,轉頭又追上雲頌伊,一道往城裏去了。

今兒城中的粥棚又多了兩個。都設在裏嚴府不遠處,打著嚴府的招牌,隻不過嚴家兩人伯娘打算使人過去幫忙的時候,那施粥的人卻是愛答不理的。

"定是伊兒那妮子的人,使了這麼多人來施粥,如今又對我們愛答不理的,她想幹嘛?"嚴府的二夫人道。

大夫人笑道:"一個小丫頭,你與她計較什麼,隻要是她沒有拿那個錢去接濟雲府的那些人就成。"說罷,兩人扭頭就要離開,雲頌伊卻也剛好趕到了,身後還跟著個男子。

兩人一瞧,忙扭頭走了,根本不想跟她說話。

雲頌伊似乎早就習慣了一般,絲毫沒有介意,鄭雲下了馬,問道:"你這兩個伯娘好似不喜歡你啊,是不是因為你平常太跋扈了?"

"我跋扈?"雲頌伊利落的翻身下馬,笑道:"我要是真跋扈,還能容許你把這大胡子留著?你可別忘了你之前是怎麼答應我的,哼。"說罷,便提步往前而去,看著排著長隊領著粥飯的流民,雲頌伊也是輕歎了一聲,轉頭尋到紅姨,笑問道;"你是姒兒姐姐派來的?"

紅姨恭敬行了禮,雲頌伊又悄悄拿出三千兩銀票塞到她手中:"你去看看城中還能不能買些棉衣或是木炭什麼的,給大家分分。"

"是。"紅姨笑著應了,這一點她倒是感慨,楚姒和雲頌伊,看著都是不知疾苦的大家小姐,可骨子裏都善的很。

正說著,嚴霽甫不知從哪兒聽到了消息,忙出來尋了雲頌伊:"妹妹,你回來了。"

"表哥,不是說明兒春闈了麼,你怎麼還在這裏?"雲頌伊笑問道,雖然跟幾個伯娘相處不融洽,但她卻並不跟這幾個哥哥姐姐生嫌隙。

嚴霽甫四處看了看,沒有想要見的倩影,勉強笑道:"我是正打算出門呢,明兒跟李兄在同一考場,所以想去見見他。"

"李公子啊。"雲頌伊自然知道是指李瀟:"一早才被祖父叫上山指導了一番,這會兒應該正在家裏溫習書本呢,你過去豈不是打攪了。"

嚴霽甫笑笑:"怎麼會呢,再說了,考前就是要放鬆一下,而且我聽說他姑母好似生病了,論孝道,他也應該回去看看才是,一心鑽研書本,沒得疏忽了親情不是?"

看著嚴霽甫說的頭頭是道,雲頌伊又將他上下打量了一番。一身嶄新的湖藍色長袍,披著一件尋常不常穿的鼠灰色披風,頭發也用一隻白玉冠子整整齊齊的挽好了,看起來分外的精神。

雲頌伊見此,一下子便知道他在打什麼主意了:"你莫不是想去見姒兒姐姐吧?"

"瞎說什麼……"嚴霽甫臉微微發紅,忙偏過了身去,道:"你去不去,你不去我就自個兒去了。"

雲頌伊回頭看了眼鄭雲,微微搖頭,嚴霽甫見她不去,多少有些失望,卻也沒再多說,自己上了馬車便往李府去了。

楚姒跟林清愚又交代了一番,待他走了,才開始覺得心裏空落落的,轉頭看著他畫好的自畫像,笑了起來,待幹了墨跡,才小心的卷好收了起來。

楚姒正準備翻出本上次侯夫人送來的雜書繼續看,外麵便來了聲音,說蔣家來人了。

蔣家來人?

楚姒的第一反應仍舊是意外,蔣家跟她素無瓜葛,怎麼會突然來尋她。

"來的是誰?"楚姒從裏間走出來,便見丫環道:"是蔣家的少夫人。"

少夫人便是寧氏,她剛去還以為寧氏是個單純的,可後來發現並不是,這樣玩弄心思的跟自己又沒多大關係的,她著實不想見:"跟寧夫人說一聲,我身子不便利,請她先回去吧,待日後空了,我再去拜訪。"

"是。"那丫環接了命令便下去了。

楚姒倚在暖榻上,幾乎是掰著手指頭算日子了。

等明日春闈考試一過,便是到了三月下旬了,趙訓炎想來在牢中也待不了多久,等他一出來,正是水患之時,他保不齊要在水患上麵做手腳,她要想辦法找別的事絆住他才行。

楚姒暗自思忖了一下午,很快天便見黑了,綠檀也休息好了,早早過來伺候,不過今日注定是沒個安寧。

"小姐,表公子和嚴府的公子來了,說要見您一麵。"又有丫環來報。

楚姒看了眼手心微緊的綠芽,輕笑:"綠芽,你去跟表公子說,我今兒身子不便利,你讓他緊些回去複習,不要在相府多留。"如今秦雪和楚蓁蓁似乎魔怔了一般,見到人就要拆了骨頭吞入腹中,她可不想在這個節骨眼上讓李瀟出事。

楚姒的話音才落。就見來回話的丫環道:"現在表公子正在如意苑給大夫人請安了,聽說二小姐也請他過去……"

楚姒有些頭疼的捂住額頭,這個李瀟,為何不能遲些來,也好讓她清淨清淨。

"去拿我的披風來,綠檀綠芽跟我一道去看看。"楚姒起了身,楚秉鬆跟秦雪相殺,是早就在她預料中的事,她本打算不插手,直接看他們互相折磨,卻不想李瀟竟闖了進來。

"小姐,您吃了晚飯再過去吧。"小福兒忙道。

楚姒微微搖頭:"不了。"說罷,便疾步往如意苑而去。

楚姒趕到如意苑的時候,隻見嚴霽甫正在花廳中,站著,他瞧見楚姒過來,忙上前作揖:"楚小姐。"

"表哥呢?"楚姒道。

嚴霽甫不明所以:"正在裏頭說話呢,楚夫人說有些話我不便聽,我就出來候著了。"

嚴霽甫說完,楚姒轉頭便走了進去,才進去便看到李瀟正接過秦雪手裏的某樣東西。

"瀟表哥,母親。"楚姒上前來見了禮。

秦雪見到是楚姒,似了然般:"你的速度倒是比你父親快了許多。"

楚姒微微皺眉,便察覺到李瀟神色有些不對勁:"瀟表哥,你……"

"大妹妹,方才舅母與我說。二妹妹昨晚之所以被……是你挑起的?"李瀟看著楚姒,滿眼的不相信。

楚姒心中神色冷了冷:"一麵之詞,瀟表哥便開始懷疑我了嗎?"

李瀟忙搖頭,滿麵歉意,卻道:"我不是這個意思,隻是方才舅母跟我說了許多,還說舅舅想要給她下毒……"

"這我便不知道了,瀟表哥,時辰不早了,你該回去了,明日就是春闈考試……"

楚姒的話還沒說完,秦雪便道:"算了,李瀟,我知你是個好孩子,但我真的不想活了,你還是把我的毒藥還給我吧。"

毒藥?

楚姒想起方才她遞給李瀟的瓶子,微微皺眉,李瀟卻攥緊了那瓶子:"不行,我不能眼睜睜看你死。"

"可我留在這府裏,遲早也是個死字。"秦雪麵色灰白,語帶哭腔。這次李瀟過來,她的確很意外,那瓶子裏也並不是什麼毒藥,但是這個機會她不能放過,如果放過了,她一定會慢慢被楚秉鬆給折磨死的。

楚姒看著李瀟。她知他心善,便隻是往後退開一步,想來,楚秉鬆也應該接到了消息往這裏趕來了,秦雪和楚秉鬆的關係如今已經到了這個境地,楚秉鬆是絕對不會容許她出府的。

果不其然,就在李瀟決定要帶著秦雪回李府的時候,楚秉鬆一腳便踏進了屋子裏。

"你在說些什麼?"楚秉鬆神色不虞,他身後還跟了個大夫。

李瀟以為這話是對他說的,忙沉了臉色站起來:"舅舅……"

他的話還沒說完,楚秉鬆便忙走到秦雪身邊:"你莫不是又犯病了不成。"說罷轉頭看著那大夫:"大夫,快來看看。"

那大夫也很配合的忙上前開始把脈,李瀟則是有些懵逼。

"這是怎麼回事?"

秦雪狠狠瞪著楚秉鬆:"我沒瘋,你休想汙蔑我,楚秉鬆我警告你,你要是敢殺了我,我保證,你幹過的那些齷齪事一定會全天下都知道!"

楚秉鬆麵色黑沉的仿佛要滴出水來,看了那大夫一眼,大夫會意,忙拿出銀針來:"大夫人,您先莫急,我給你紮一針你就會清醒不少。"

"離我遠點!"秦雪失控大喊,如同魔怔了一般,李瀟也信了她有些瘋癲了的話,畢竟前段時間她也因為驚嚇過度而四肢癱瘓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