灰色的天空彌漫著零星的雨絲,斜斜地傾落下來,在與地平線接軌的同時破裂不堪。冰涼的觸感點綴在皮膚上,少年佛手擦去臉頰上的水漬。
站在帝光中學的門口,撐著雨傘看著濕漉漉街道的盡頭,兩旁房屋的倒映被陸續而來的學生踩碎,空氣中蕩漾著絲絲涼意。明明昨日還是晴空高照,今日卻偏偏下起雨來。腐朽潮濕的味道赤司並不喜歡,於是與司機山本先生迅速道別,徑直朝著教學樓奔去。
原本少年以為,這一天會和平時一樣,推開教室的那扇門就能看見她安靜地坐在座位上,忙著補寫前一天沒有抄完的筆記。
隻是——
直到第一節課的下課鈴已經打響,赤司身邊的座位仍舊空空。課間時間他給彌衣發了一條郵件,詢問沒有來上學的原因,可是遲遲沒有得到回應。而後又撥了一通電話過去,可那頭傳來的忙音讓他更加心煩氣躁。
在教室內搜索了一番,最後落在教室前排的短發少女身上。
此刻,安藤杏子正在整理有關於學生會的各種報告,輕輕抬頭就看見赤司筆直的身影坐落在自己的麵前,她笑著打招呼,“赤司君,有什麼事情嗎?”
少年身體兩側的手握成拳頭,擰眉,說道:“安藤,彌衣今天沒有來上課,你知道是什麼原因嗎?”
“原因?”安藤杏子攤手表示自己也不清楚。再說了,自從她家的彌衣醬戀愛了以後,總是和赤司黏在一起,害得她都沒有時間和彌衣去親密親密了好嘛?砂糖牛奶都不知道推出了多少種新口味的蛋糕,她都沒時間去好好嚐嚐呢。
看見安藤杏子的這番反應,赤司隻說了一句‘謝謝’便索性離開教室,往辦公室的方向走去。
禮貌地敲敲門,少年站在辦公室門口,問道‘竹野老師在嗎?’
還在清理自己辦公桌上雜亂無章的各類教案和資料,竹野奈美好不容易從紙的海洋內舉起手臂,示意赤司看向她的方向,“我在,怎麼了?赤司同學。”
無暇顧及其他,赤司幹脆地問道‘彌衣……我是說草摩她今天怎麼沒有來上課?’
意味深長地看著少年的眼,竹野奈美停下手裏的動作端倪望著他。沒有直麵回答赤司的問題,竹野奈美隻是在桌子上那些看似一模一樣的紙張中摸索出了一張印有帝光中學公章的表格遞給赤司看,還告訴他“赤司同學你難道不知道嗎?草摩她要轉學了。”
“……”
如同五雷轟頂,堅韌的刀尖對準自己的心髒,絞得生疼。一向鎮定自若的赤司征十郎在聽見這個爆炸性的消息後,踉蹌了下,幸虧隔壁辦公桌的清水老師扶住了他。
——喂,赤司同學你怎麼了?
——竹野,快看看你的學生。
——打電話給小早川,赤司同學,赤司同學……
漆黑的夜幕裂開一條縫,少年輕輕的睜開眼眸便能看見頭頂上那片雪白雪白的天花板。偏頭看向旁邊,身著白色大褂的小早川老師正坐在桌前和誰在說話?
因為那人的身影正巧被布簾遮住,赤司也沒看清那人是誰。輕輕皺眉,慢吞吞地從床上坐起來,察覺到赤司的這一動作,小早川連忙走過來,扶住他。
“赤司同學,你醒了?”
醒了?赤司揉了揉頭,剛才在辦公室聽聞的那件事情還深刻的記憶在他的大腦組織下——彌衣轉學了?這在開什麼玩笑!
“我要請假。”醒來的第一句話便是這句,赤司掀開被子,坐起來,慌慌張張地將鞋子穿好。他要去找彌衣,問問清楚這是怎麼一回事?依照彌衣的性格,她絕對不可能什麼話都不留下就要轉學。
是與他昨天看見的那一幕有關?與草摩家被詛咒的十二生肖有關?
小早川連忙製止他的行為,可是赤司就像發瘋了一般,誰的話語也聽不進去。
“赤司桑,是要去找彌衣嗎?”
“……”輕輕抬頭,看著那名穿著西服的男人從布簾後麵走進來。棕色的劉海遮住了他的半張臉,一張宛若冰霜的臉下是一顆溫柔的心。
“你是……”草摩波鳥,赤司記得這個名字,在草摩溫泉的時候就遇見過他,那個時候他還問過自己一個很深奧的問題——雪融化以後會變成什麼?
小早川老師索性聳了聳肩,告訴赤司這名叔叔是專程來找你的哦,不過來的時候你正好暈倒了,他就說在這裏等你。而後還小聲湊到赤司的耳邊嘀咕著,‘他長的很帥耶,據說姓草摩,和你們班的草摩同學是親戚嗎?’
而赤司回敬給小早川老師的卻是一個淡漠的眼神,嚇得她連連後退,幹脆甩下一句‘你們慢慢聊,我去水房打水’後便離去。
空蕩蕩的醫務室隻剩下兩個人,波鳥走到赤司床位旁邊的窗前,背對著他開口說道:“看樣子你是知道彌衣轉學的事情。”
“是。”赤司的語氣鏗鏘有力,眼神複雜,“她轉學,是與我知道草摩家的那件事情有關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