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5卷 第3章 第三章 暗中活動的人們(3 / 3)

殘存的一些沒有走的人就這樣留在了那裏,隻能說他們的危機意識不足。本來就欠缺自製力的年輕人,得到了法律無法懲處的力量。至於事態會發展到什麼程度,他們根本沒有考慮。

作為結果,新界附近的流浪者被一掃而光。公園變成了一個拒絕一般人的空間。

這是理所當然的。種子選手們的戰鬥隻局限於夜間。所以,沒有人願意踏進血跡斑斑的公園。

“且說……”

在無人的公園裏,和麻一邊抬頭看著天空,一邊獨自慢慢地走著。

視線的盡頭是燦爛開放的櫻花。雖然它們都在爭先恐後地開放著,可是卻沒有一個賞花人。完全是一副非常異樣的光景。

櫻花之所以被染成紅色,那是因為下麵埋著死人的屍體——突然想起這個著名的傳說,和麻嘴角輕輕地翹了起來。

(這樣的話,明年也一定會美麗地開放吧。今年沒能趕上真是遺憾。)

抱著這樣的感想,和麻的意識開始變得清晰起來。

昨夜,就是在這裏,七瀨突然消失了。

空間轉移。可是,即使是第一時間在周圍十公裏布下了探查網,也沒有發現七瀨的痕跡。這樣的話,隻能看作是她沒有返回到正常空間了。

恐怕這裏——新宿中央公園的某個地方,存在著萬魔殿。確切地說,是在跟公園重合的亞空間的某個地方,秘密地隱藏著。

雖然不知道特定的所在,但若不計後果的話,隻要斬斷這一帶的空間,用不了多久一定可以找到的。

當然,就這樣把空間構造搞亂的話,也許會導致非常恐怖的結果。但是對現在的和麻來說,這些對周圍環境所造成的影響,是不值得考慮的。

可是,和麻並沒有打算采取這樣的強硬對策。

對付這些不按規則出牌的“犯規計”,他們一定會有所準備的。

對於和麻來說,在釋放一個巨大的力量之後,立刻會露出一絲破綻。雖然是半吊子的對手不會注意到的微小的破綻,可是如果對手是白侖哈魯特的話,那點破綻一定會變成致命的傷害。

“難道,那裏立著旗幟嗎?毫不焦急的白侖哈魯特。如果隻是在裝模作樣的話……他就不會那麼容易死掉的。”

和麻憎惡地自言自語著。他召喚起大風,卷起漩渦,把櫻花都吹落了。

緊接著——

“喂!找到了!在這裏!”

毫無風度的叫喊打破了周圍的靜寂,接著傳來了很多雜亂的腳步聲。

站在那裏還沒有來得及作出反應的和麻,立刻就被出現的五個男人包圍了。嚼口香糖的聲音吧嘰吧嘰,聽起來異常的刺耳。

“終於找到你了。‘風之使者’。”

一個男人露出卑鄙的笑臉說道。和麻毫無興趣地看了一眼男人,馬上就把目光轉向了落在地上的櫻花。

看到他的反應,男人反而更開心似的,更加哄笑起來。

“切——害怕得都不敢看我的眼睛了嗎?你這個膽小鬼。聽說你殺害了幾個第二階位的人,肯定是用了什麼卑鄙的手段吧?對不對?

如今,他完全忘記了他們五個人圍著一個人的卑鄙。男人肆意地嘲笑著和麻,其他的四個人也隨聲附和地大聲笑著。

“有何貴幹?”

“‘有何貴幹’?啊,當然有,而且還是非常重大的事情。”

男人一邊枯燥無味地重複著和麻話語,一邊伸出了中指,然後宣告道:

“去死吧!”

接著又伸出拇指刺向咽喉,那手指的下麵露出了暗器。

“去死吧!用你的死來增加我的經驗值。你就是為了這而生的!成為我的餌食吧!!”

響徹著嘲笑聲的五重唱。對於這些毫不懷疑自己處於優勢的男人們,和麻用眼睛環視了一圈。

“你們剛剛說在找我?”

“對啊。昨天從萬魔殿收到的郵件。說隻要殺了你這個家夥就可以增加大量的經驗值。不過看你也沒什麼了不起的——隻不過是個遊戲的獎賞罷了。”

“——原來如此,獎賞遊戲。”

聽了這個黑色幽默,和麻苦笑了一下,不禁抖了抖肩膀。

這個男人的話,雖然有點偶然性,可也說出了事實。唯一的錯誤就是將成為誰的獎賞遊戲。不過,他很快就會注意到這一點的。

“算了。既然如此也別怪我不客氣了。”

“啊!?在說什麼夢話呢,你這小子!”

還沒有意識到自己身處危險的男人,聽了和麻的話一下子衝動起來。

“不客氣是我!本大人‘烈牙’將殺了你來升級!你這個不自量力的小子別搞錯了!”

男人——“烈牙”高昂地大吼著,說完便向和麻跳去。而其他的四個夥伴也陸續開始進攻——或者該叫他們為手下們——吧。

剛好這個時候,傳來了新的登場人物的腳步聲。

剛剛之前——與平常一樣,煉的兩隻手分別被花音和芹澤拉著,在新宿中央公園散步。

在新宿所盛行的關於資格者的傳言,對於初生牛犢不怕虎的孩子們來說毫無意義,反而讓他們覺得因為很期待會發生什麼事,而特意來到這裏的樣子。

“怎麼樣?事件還沒有解決嗎?”

“嗯……被敵人逃跑了,而且我哥哥也失蹤了……”

“煉的哥哥,就是那個——”

“那個特別帥的哥哥嗎!?”

“啊?”

兩個人正談著,花音隔著身體插進了話,芹澤用驚訝的眼神瞪著她。

“很帥吧,那個?”

在芹澤的印象裏,和麻的形象是“一向嘿嘿地傻笑,做事馬馬虎虎的專跟女人廝混的大哥”。至於他操縱魔法的能力很強,雖然聽說過,可是他的態度實在是太滿不在乎。

“那種氣勢你是無法感覺到的,那個人。”

“笨蛋!這又有什麼不好。”

可是,花音的意見好像與此不同。

“眉間皺起皺紋,的的確確已經‘竭盡全力’。雖然不能從容對付而顯得很寒磣,可是即使命懸一線也毫不緊張。正因為如此,才使得拚命也很從容的樣子顯得很酷。”

“不可理喻。”

芹澤似乎不太同意,難以理解地搖了搖頭。他好像突然想到了什麼似的,暗自嬉笑起來。

“既然如此,你好像非常在乎煉的大哥呢。不如你跟他換一下如何?”

“別胡說!我對煉君可是一心一意的。因為和麻是煉的哥哥,所以隨著煉君的成長,總有一天也會變成那個樣子的。對吧?”

“對啊。我一直很憧憬哥哥,他就是我的目標。我相信自己總有一天也會變成哥哥那樣的。”

“好像因為工作期間逃走,被綾乃叱責了吧?”

“……沒有,這個……”

終究,還是不想模仿這個啊。每天都堅持努力地練習炎雷霸,盡管如此能夠毫發無傷地存活下來的生存能力也值得讚歎——至於把它用於其他方麵,也隻不過是心理作用罷了。

“——那個,一定要變成哥哥那樣的人。”

“啊,嗯。聽說你大哥下落不明?怎麼回事?”

若無其事地——暫且不說是不是裝的——花音岔開話題,向煉問道。

“嗯。雖然我覺得不會有事。可是不明白他為什麼要采取這樣的行動。”

“也許不願讓人看到現在的自己吧。或者是不想被打攪。”

耳邊響起了霧香曾經說過的話,但煉卻堅決地予以否定了。

(也不是沒有那種可能。我怎麼可能會成為哥哥的麻煩呢。而且——)

和麻不可能什麼都不說,就從自己麵前消失的。煉堅信這一點。這與以前——從神芷家離開時候的和麻不同。如今的和麻更強大,而且更親切。他是不可能置其他人的悲傷而不顧的。

(之所以沒有聯絡,一定有什麼理由。一定是這樣的。)

煉自言自語般地對自己說道,不斷地在心中重複著,一遍又一遍

“煉——喂!煉!”

煉突然回過神來,發現芹澤正在大聲地叫著自己的名字。

“怎麼了?發什麼呆呢!”

“啊——嗯,隻是有點擔心哥哥而已。”

“擔心?”

好像聽到了很難理解的事一樣,芹澤的眼睛瞪得大大的。煉很嚴肅地點了點頭。

“因為……即使有別的行動,也不應該一直沒有聯係的,這讓我覺得很奇怪。也許,是因為受了傷身體無法行動而不能取得聯係。”

看著一心隻擔心哥哥的煉,花音和芹澤交換了一下眼神,一齊斜視著他。

“你那個哥哥,即使全人類都滅亡了,也依然會用無動於衷的表情活下去的。”

“雖然不是心甘情願,但我也有同感。”

看到這兩個薄情的人達成一致,煉氣得緊繃著臉,怒視著他們。

“才沒有這種事呢。我哥哥又不是萬能的。隻要是人類,誰都有失敗的時候。”

“這個,也許吧。”

“就是這樣的。”

一反常態地,煉用毫不客氣地口氣回答說。而且,好像重新振作了精神一般,轉過身來看著這兩個人。

“抱歉。今天還是沒有心情再玩了。我要回去了。”

“……是啊。”

“不好意思,強迫把你們拉來。”

“不,沒關係。”

看到兩個朋友都在安慰自己,煉打算再一次道歉,可是又把話咽了回去。

好像被那聲音蓋住了一般,從公園的深處傳來了大聲地叱責聲。

“剛剛的是——”

煉揮手示意大聲說話的芹澤不要出聲,然後仔細傾聽。確實有聲音。雖然聽不清詳細內容,可是從語氣來聽的話,並不像是溫和地聊天的聲音。

在現在的新宿公園裏,普通人來到這裏的可能性幾乎為零。雖然也可能有不明情況的遊客會進入,可是公園的空氣中蔓延的鮮血氣味,還有殺氣騰騰的氣息都會讓他們走不了十步就退出去的。那麼,說話的是——

“怎麼辦?”

也許是達成了共識,芹澤用生硬的聲音問道。

“趁著還沒有被發現——”

快逃走吧!話剛要說出口,煉卻突然改變了想法。不管剛剛是什麼情況都要探個究竟。那裏發生騷亂的原因可能是能力者在升級——如果是在新的萬魔殿升級的能力者的活,一定要把他們捕獲。

“我過去看一下,如果你們要跟來的話千萬別出聲。”

為了節省時間,煉早已經快步走了過去。兩個人當然也跟了上來,煉用視線的餘角確認兩個人都跟來以後,開始更加小心地觀察周圍。

馬上就發現了目標。他們毫不顧忌被人發現的樣子,在道路的中央無所避忌的,一副要打架的樣於。

五個男人包圍著一個人。可是,剛一看到被圍住的男人的臉,煉的不安立刻就變成了對五個男人的同情。雖然他們仗著人多,瞼上浮現著從容的冷笑,可是——

“哥……”

就在煉要喊出哥哥的一瞬間,五個男人一齊動手了。與此同時,中央的男人也把力量解放了出來。突然從地上刮起一陣旋風,跳起——不,正準備跳起的五個男人的膝蓋一下子都碎了。好像被撞飛一樣,男人們的身體飛向空中、,他們的腳都向關節相反的方向彎曲起來。這一切都被煉清楚地看到了。

接著是五個人接連落下的聲音。一次慢一拍,發出痛苦悲鳴的五重唱響徹四周。

佇立在他們中心的男人,慢慢地環視了一周。灰暗的瞳孔突然發現了呆呆地站在那裏的煉。

“是煉嗎?”

“……哥、哥哥。”

呆呆地,仍舊足呆呆地,煉看著這個男人——自己敬愛的哥哥——和麻,一直看著。

(誰……這是……)

八成就是哥哥了。煉認真的想著。麵前站立的男人,跟自己所了解的利麻相比,完全變成了另一個人。臉上從不間斷的愉快的無所畏懼的笑容,一點都不剩地消失了。在黑暗的荒涼的氣氛中,煉不禁咽了一口氣,花音和芹澤則麵部麻痹地躲在煉的背後。

“為什麼,你會在這裏?”

毫不顧及這邊的反應,和麻用叱責的口氣說道。

“這裏很危險,並不是小孩子玩耍的好地方。不過這裏很快就會安全了,在那之前——”

和麻突然停止了話語,視線轉向了右邊。煉也順著他的視線看了過去。

一個匐匐前進的男人的樣子映入了視線。雙膝已經碎掉的“烈牙”、煉雖然不知道他的名字——正在拚命地在地上上爬著,打算從這裏逃走。

“往哪逃!”

和麻隨手放出了風。射出的空氣炮彈打在了“烈牙”旁邊的地麵上,衝擊力把他的身體吹飛了。

“烈牙”猛烈地撞在了旁邊的樹木上,從樹幹上滑下來落到了地麵。和麻走到他落下的地點,把臉朝下趴在地上的“烈牙”一腳踢了個仰麵朝天。

然後,狠狠地把腳踩在他的肚子上。

“休想逃!”

從“烈牙”的口中,迸出了慘叫和鮮血的混合物。即使如此,和麻仍舊又給了他一擊。

“哥、哥哥!你在幹什麼!?”

煉麵無人色地叫道,而和麻則理所當然似的回答道:

“當然是為了找到關於萬魔殿的情報了。”

“可、可是這種做法……而且。還不知道他是否知道這樣的情報。”

“他知道的。”

還是像陳述理所當然的事實一樣,和麻斷言道。

“這個家夥就是為了這——為了給我送情報而來的,他隻不過是那個家夥準備的一顆‘棋子’罷了。”

“嗯……?”

“不給他點顏色看看不行,如今也沒有別的方法。我看他也堅持不了多久——所以到時候他一定會說出來的。”

又是一頓無情的打擊。“烈牙”的身體戰戰兢兢地抽搐著。

也許可以說和麻的手段向來如此。對於那些自不量力地挑戰自己的人,阻礙自己的人,和麻都毫不留情地加以攻擊,這一點都不稀奇。

可是——在煉看來。

這不一樣。

這不是殘酷的攻擊所給予的傷害問題。而是更根本的,更決定性的,這個和麻——與煉所了解的和麻的所作所為是相背離的。

“哥哥……”

“煉!”

煉打算製止和麻的暴虐行為,但卻被他無情地打斷了。

他用毫無表情的眼神看著煉。

“別阻擋我。”

“……”

麵對著冷冷的拒絕,煉一下子無話可說,僵直在了那裏。和麻也沒有期待回答,再一次把視線轉向了“烈牙”。

“哥……”

煉打算再一次阻止哥哥。可是,嘴卻被芹澤從背後伸過來的手給捂住了。就那樣被扛起來,像行李一樣地被扛了回來。

在這期間,和麻的眼睛沒有向煉他們再次看過來。

“喂,喂——芹澤!”

大約離開了一百米左右,煉終於掙脫了芹澤的手。

“你在幹嘛!”

“你又在幹嘛!”

煉少有的厲聲申斥道,而芹澤則用比他數倍高的音量壓倒了他,而且頭仿佛要撞上去似地靠過去,大叫道:

“找死的是你!那種時候跟他說話怎麼會管用呢!”

“那種時候怎麼了!?那是我的哥哥!”

“我知道,即使如此也不行!”

麵對憤怒了的煉,芹澤一步也不退讓。因為作為生物的本能告訴他,絕對不能回到那個地方。

有點不寒而栗地身體顫抖了一下,少年嘟噥道。

“這算什麼嘛,那眼神……到底發生了什麼,人才會變成那樣呢?”

“這個……”

煉無法回答,隻是不愉快的垂下了雙眼。

對於和麻性情發生改變的理由,還有他的心情,煉用曾經發生在自己身上的事情加以理解。

因為哥哥跟自己一樣。

如果有人可以讓亞由美複活的話,即使明知是有陰謀地利用她,自己也會不顧正義的。這絕對不可原諒。

沒有可以饒恕的理由。

(對,絕對不可饒恕。不論使用什麼於段,一定要報複,否則會後悔出生在這個世上的——)

隻是想像就已經怒火焚心了。煉無意識地握緊了拳頭,怒氣不斷的高漲。

“——喂,煉!如果連你也失控了,我們怎麼辦!?”

尖銳的聲音終於讓煉清醒了。定睛一看,芹澤的表情已經僵硬得直向後退,花音則以芹澤的巨大身體為盾牌,躲在他的背後。

無用的憤怒跟呼氣一起被釋放了出去,煉輕輕地搖了搖頭。

“我可以理解哥哥的心情。說實活,連我都想幫助哥哥呢。可是如果自己化作複仇之鬼的話,亞由美一定會很傷心的。同樣的,這個叫翠鈴的少女也一定——”

“這樣做是不對的。如果希望悼念死去的人的話,必須讓那個人也感到幸福。而不能一直沉溺於過去!”

煉堅信,幸福——這才是對死去的自己心愛的人的最大禮物。

這並不是忘記。不管是痛苦的回憶,還是快樂的回憶,都要接受、超越、拚命地獲得幸福,這是活下來的人的義務。

自暴自棄,舍棄未來的做法是不可原諒的。因為他所背負的是兩條生命。所以把這當成一個人的意誌來拋棄是絕對不可原諒的。

(一定要設法阻止——)

煉開始往回走,向著和麻的地方走去。雖然背後傳來了製止的聲音,可是煉就像沒有昕到一樣,完全置之不理。

大約十秒後回到了現場。可惜那裏已經沒有了和麻的身影,隻剩下受了重傷的五個人在血泊裏呻吟著。

“啊——太殘忍了……”

追上來的芹澤,看到了眼前的慘狀以後,不禁感概道。

確實,眼前的光景已經沒有其他詞彙可以形容了。而且,製造眼前慘狀的並不是別人,正是自己的哥哥。所以自己絕對無法放任不管。

(一定要阻止——絕對要阻止——)

煉胸中下定了決心,緊緊地攥緊了兩個拳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