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新宿RPG
1
“和麻——我聽說了喲,你這次很失敗喲!”
綾乃看著和麻的臉,十分高興地說道。
“啊——”
但是,和麻沒有理睬她,隻是默默地點了點頭,走到牆角坐了下來。
“和麻……?”
看到和麻那毫無幹勁的態度,綾乃忘記了之前準備好的攻擊之詞,很驚訝的喊出了和麻的名字。
和麻沒有回答,似乎不是忽視綾乃,而是沒有聽到她的話。
“怎麼回事?”
霧香也摸不著頭腦的問了一句,當然,他也沒有回答霧香。
“不知道啊——還有石動君,你從來都不那樣站著的,坐下好嗎?”
聽到這句話,綾乃才注意到還有一個客人呢。
與和麻一同走進來的那個人,難道就是傳說中的“備受期待的新人”?聽說他好像是23歲。但是,他現在看起來卻要老上5歲左右。
那是張可怕的娃娃臉。難道是跑著到這裏來的?他麵紅耳赤,佇立在門口,或許是因為在等待進入的許可吧。這是一種禮貌。可是,現在都叫他進來了,為什麼還要站在那裏一動不動呢。
“真是——”
霧香歎著氣站了起來,大模大樣地走到了大樹的身旁,使勁地揪住他的耳朵。
“石動巡查!醒醒吧!!”
“是、是!”
耳朵被揪住的劇痛將大樹的意識喚回到現實中。他背部如同通了電流一樣伸展著,站立不動的麵對著霧香。
“石、石動大樹巡查,現在來報道。”
“……辛苦了。先到這邊來!”
霧香疲憊地說著,抓住了大樹的手。就這樣像牽著一個慌亂不已的孩子一樣,把大樹領到了自己的旁邊讓他坐了下來。
然後,霧香就像是審訊犯人一樣——看著腳步虛浮的部下,她想到了一件事。
可是馬上,霧香認識到自己還是想錯了。大樹瞟著坐在對麵的綾乃,問道:
“那、那個,這位是……?”
“…………”
霧香頓時感覺到頭嗡的一下子,這就是“倍受期待的新人”,這樣說出去,自己都覺得很沒麵子。
綾乃看了看霧香,以優美的姿態上前還禮說:
“對不起,我應該先作自我介紹的。我是神芷重悟的女兒,叫綾乃。”
這姿勢從手指到頭發絲,都透著濃濃的優雅。她的每個動作都是如此的精煉,這是與她為敵多年的和麻怎麼也不能想象出來的。
“你、你是——”
大樹似乎聽說過這個響當當的名字,於是他那本就漲紅的臉就更加緊張了。可是,當這個注視著自己的少女露出溫柔的微笑的那一刹那,他的理性早就被拋到九霄雲外了。
“我、我叫做石動大樹。職業是警察,二十三歲,單身!”
大樹激動地回答道,聲音有點變了樣。他或許是把這當成是相親了。
但是,綾乃卻沒有理會他那發狂的興奮,很認真地點了點頭,說道:
“我聽橘警視說,你是那個將來很有前途的新人?”
“不,不是,沒有這樣的事。我的力量怎麼能和神芷一族相比呢——”
“這和力量的大小是沒有關係的,關鍵在於你所擁有的力量能做些什麼,你要做什麼。你會用這種力量來保護這世上的人,不是嗎?我想這是值得你自豪的。”
“是、是這樣的嗎?”
“嗯,當然了。”
盡管大樹口齒有些拙笨,可是話還是講到了。
(真是奇怪啊。)
霧香看到綾乃和平常不同的淑女樣子,露出了十分佩服的神色。
可是,或許這才是大多數人知道的神芷綾乃的真實的樣子吧。不用“宛如”這樣的比喻,因為她是真正的名門小姐,是對各種禮法都受到過嚴格教育的人。
對於霧香來說,這應該是理所當然的事情,綾乃並沒有在裝模作樣。這才應該是她真正的姿態吧。
但是,就在他們暢談到最有興致的時候,她毫無破綻的言行舉止還是出了一點小問題。就在她聽著大樹說話,並且頻頻點頭的同時,她的眼神卻看向了別的方向,並且撅起了嘴。
這隻是一瞬間的事情,所以可能大樹沒有注意到。但是,這並沒有逃出霧香的眼睛。霧香看了看綾乃注視的方向,微微苦笑了一下。
就在屋子的角落裏,和麻翹著二郎腿默默地坐在那裏。他對於綾乃和別的男人興致勃勃地的聊天沒有絲毫的介意,或者說是,注意。
“…………”
看到和麻的這個樣子,霧香就更加確信和麻一定是有什麼事情。他雖不是那種容易嫉妒的男人,如果是平常的話,看到綾乃用優雅的態度麵對別人的時候,他應該會說些諷刺的話的。
可是這時,霧香並沒有去追究這件事。她輕輕地拍了拍手,將已經飄到天上的大樹的意識召了回來。
“好了,那麼我們快點進入主題吧。首先,石動君報告一下情況。”
說著,霧香冷冷地看著找回自我的大樹,讓他開始供述自己是如何失職讓犯人逃跑的始末。
(……怎麼回事?那個究竟是誰——不,是什麼?)
另一方麵,和麻對周圍的騷動完全漠視著,隻是想著剛才的少女。
不可能是翠鈴。假設那是幽靈的話,她不可能以翠鈴的姿態出現。但是,為什麼自己就那麼自然的將她認定為翠鈴呢。
真是有點奇怪。
不,那個應該在四年前就死去了的少女以四年前的姿態再次出現,這是十分異常的事情,然而那以前;就感覺到她有一些異樣的感覺。
(……什麼啊?)
和麻開始比較剛才那一瞬間的她和四年前的記憶中的她。那久違了的微笑。
是的,那是個喜歡無憂無慮的微笑的少女。淡紅色的嘴唇微微張開,露出了笑容,充滿生氣的眼睛閃閃發光——
“——啊,這樣啊I”
和麻找到了那有些不可理解的感覺的原因,不禁拍起了手。就這樣無意識的將腦中想著的說出了口。
“翠鈴的眼睛是深藍色的——”
可是那個女孩的眼睛是琉璃色的。他想明白了這個疑團,終於開始注意到了周圍的世界。
然後,他意識到大家都在注視著自己。
呆呆地看著他的霧香,疑惑不解的大樹。還有,或許是聽到從他嘴裏喊出了女孩子的名字,而豎起眼睛怒目而視的綾乃——三人用三種眼光看著和麻。
“和麻——”
霧香歎了口氣,說。
“聽到我說的話了?”
“沒有,完全沒有聽到!”
和麻很誠懇地回答。於是,這氣氛就更加不能緩和了。霧香攔住了目光更加險惡的綾乃,催促著他說:
“正好啊。今天發生的始末,由你來說明一下。石動君看起來什麼都不知道。”
“……不好意思!”
渺小的大樹,誰都沒有把他當回事。
“好吧,好。那我就說了。”
說著,和麻從與“地獄獵犬”交戰開始講起。他的話裏,有一些有特殊意義的詞語引入注意。
“在萬魔殿,升級。這是遊戲中的語言啊。”
和麻說完,綾乃呆呆地嘟嚷了這一句。可是,在她側麵的霧香卻不是很高興的沉默不語。
“你想到了什麼?”
“筱宮不是給我講過那個網站嗎?這和那裏麵寫得很像啊。”
“也就是說,那個叫做‘地獄獵犬’的沒有在妄想了?”
“可是也有可能寫這個的就是那個人呢。”
霧香回答說。可是,她也不是當真的。從她的語氣中聽不出她把和麻的報告還有網站上看到的東西當真了。
可是,這個“事實”綾乃卻覺得十分符合常理。
通常,將經驗數量化,如果超過一定的數量就可以升級。當級別達到一定程度的時候,就可以從上一級別那裏獲得更大的力量——
(那種力量究竟在哪裏呢?)
遇到這樣棘手的問題,霧香驚訝得瞪大了眼睛。
“啊,這樣說的話,有些事情還沒有說明呢。對不起,如果筱宮不想說的話,那時候就不會說的,簡單的說——”
“綾乃小姐!”
走廊裏有人叫綾乃,那聲音蓋住了霧香的聲音。
“什麼?”
綾乃簡潔地問道,侍者懇切地會回答說:
“有您的電話。”
“——接過來!”
“是的。”
屏風無聲的打開了,年輕的侍者舉著放在木盆裏的電話,靜靜地走了進來。
“誰的電話?”
“說是叫做鈴原。”
“鈴原?”
綾乃歪著頭,一副不解的樣子。“聽說是煉少爺的同學。”
“啊,是花音吧——你——”
綾乃想起了這個長相可愛,有著豪爽性格的少女,皺了皺眉頭看著侍者。
神芷家的侍者不用說,一定都知道這一家族的家業的重大意義。
即使是身份低下的侍者也沒有資格因為一個電話而打斷主人的會議。
可是,看起來這個侍者還沒有意識到自己麵臨著失業的危機,仍然淡淡地繼續說道:
“據說是有緊急的事情。說煉少爺不知去向了。”
“————!跟父親說了?”
“已經說了,也跟嚴馬老爺說了。”
侍者清楚地回答了綾乃的問題,然後把木盆拿了出去。綾乃拿起了電話。
“喂?”
就在綾乃說話的同時,傳來了連續不斷的湍流一樣的聲音。
“稍、稍微冷靜一下。發生什麼事了,從最初開始——消失了嗎?突然從眼前?在都廳?在那裏做什麼——萬魔殿?”
最後這一句話,使原本壓抑緊迫的房間裏的空氣驟地凝固了。
重新變回寂靜的房間裏,隻有綾乃的聲音在回響著。
2
私立聖陵學園——這是一座建在皇宮附近的學校,由中學部和高中部組成,是一座私立貴族學校。
它擁有上百年的曆史了。每年國立公立大學都有許多優秀的畢業生輩出,他們的實力在各界受到很高的評價,這些所謂的“名門子弟”多是在這個學園上學的。
在這個聖陵學園的新生入學表中,有神芷煉和他那個“朋友”的名字。
放學後。
一個少年走近了背著裝滿書的書包的少女。
“花音——”
少女——鈴原花音聽到自己這樣被人隨隨便便的叫住,轉過於身,眼中有些憤怒。
“什麼事啊,高鬆君?”
很明顯著語氣中充滿了厭惡,可是被稱作高鬆的少年一副滿不在乎的樣子,微笑著走近了她。
“不要叫得那麼見外,叫我隆誌好了。我也叫你花音好了。”
看起來這少年在上中學以前似乎是一點都沒有學過什麼叫做禮儀。再次被隨隨便便叫了名字的花音豎起了眉毛。
“我們回去順路吧。我特擅長玩接飛碟,你有什麼喜歡的東西,我送給你好了。”
這樣說著,他隨意地碰了一下花音的肩。此時,在花音的心中他已經被宣判死刑了。
花音輕輕地歎了口氣,抓住了隆誌放在她肩上的手,然後——
“啊!?”
她抓住他的中指,突然間使勁地掰了過去,隆誌疼得大喊大叫,腳下一軟,倒在於地上。
“我說‘高鬆君’?”
花音冷冷地俯視著躺在地上的隆誌。
“看起來你不知道這世上什麼叫做禮儀,我好好教教你,直接喊不太熟悉的人的名字,這是非常失禮的事情!”
然後他從口袋裏掏出了手絹,在隆誌摸過的肩膀上擦了擦,最後更是將這手絹扔到了垃圾箱裏,這就是在告誡他說“我不想被你隨隨便便的碰”,這樣的舉動深深地刺傷了他。
“你要是想要討好女孩子,請你先好好地培養一下你的品行。即使表麵裝得再像,也掩蓋不了卑劣的品行。”
這樣直截了當的話,在教室中回蕩著,然後響起了笑聲。或許討厭隆誌這樣隨隨便便的人不隻是花音一個。
“這,這個……”
“啊,煉君!”
剛剛還像看到濁物一樣冷冷地俯視著這個在地上呻吟的少年的花音,看到出現在門口的自己中意的少年的時候,立刻變成了溫柔的小女孩。
她忘記了身邊的隆誌,步履輕盈的跑向了煉。
“煉——君!”
“啊,鈴原,怎麼了?”
看到逼近自己的少女,煉不禁地退後了幾步,微笑了一下。本想利用慣性跑到煉的麵前給他一個擁抱的花音,突然間像被人奪了魂一樣停下了腳步。
“煉、君……?”
“什麼?”
看著微笑著的煉,花音想!
(煉君——果然還是沒有變啊!)
這是剛剛過完年的事情。
就在新學期開學後不久,煉休了很長時間的假。隨後,大約半個月後再來上學的煉——整個人都顯得很憔悴。
跟他說話他也不回答,也不笑。
他的眼睛像死了一樣。
為了找回煉的笑容,花音作了很多努力,甚至是與令人討厭的家夥聯起手來。
盡管如此,還是沒有效果。
最後,就這樣迎來了沒有笑容的畢業典禮,煉就離開了學校。花音知道了她和煉上了同一所中學,可是她還是很害怕再也見不到他。
或許這是杞人憂天了,在春假時遇到了煉,他還是露出了平時的微笑。
(可是,哪裏有點不同……)
見了幾次麵之後花音覺察到了。看上去煉已經恢複了,可是不知道怎麼還是覺得他變了。
他的身高應該是沒什麼變化,還是比自己高五公分,可是為什麼看起來要高大了許多。
盡管他優秀的地方沒有變,可還是和以前不一樣。對於什麼事情他都要堅持做到最後,感覺上比以前強悍了好多。
現在也是這樣。以前大家可以很輕易地擁抱一下,可是現在總會要保持些距離。
肯定是發生了什麼自己想象不到的狀況,使煉那纖細的心深深受到了傷害。而後,跨過了這道坎,變得強大了。
她覺得這樣的煉更好。可是同時,兩人的關係疏遠了,又感到有些寂寞。有時她甚至會想——他已經變成了自己永遠也得不到的人了。
(沒有這樣的事——是吧?)
她輕輕地抬眼看了看煉,或許是煉感受到了那眼神中寄予的殷切的光芒,煉正視著花音。
“鈴原,發生什麼了嗎?”
“——嗯嗯。沒什麼!”
花音明朗地回答道,突然抓住了煉的手。
“鈴、鈴原!?”
“我不是說過要你叫我花音的嗎?”
花音走近了煉,抓住他的手抱住他。
“不,可是……”
看到煉紅著臉慌亂的樣子,花音不禁氣惱而無奈,自己也漲紅了臉。
(果然——這一點還是沒有變啊!
)
她不顧周圍人的眼光,甚至想要現在就撲到他的身上。可是,在這樣沒有情調的地方——
“——喂!”
可是,就在這個十二歲的少女想著別人不敢想象的事情的時候,一個不速之客闖了進來。
花音回頭一看,毫不掩飾自己的討厭,用帶刺兒的話問道:
“啊.高鬆君,現在還有什麼事?”
隆誌沒有回答花音的問題,隻是看了她一眼,走向了煉。他們的距離近到鼻子和鼻子都可以相碰的地步,隆誌盯著煉的臉,露出了帶有侮辱的笑。
“花音,你喜歡這樣的事吧?確實即使是沒有什麼長處,光靠臉蛋也可以渡過一生的人啊。”
“你說什麼呢。煉君很聰明的。你忘了,入學儀式上他還作為新生代表致詞了呢?還是你的腦袋有問題,都記不住開始的事情?”
“討、討厭!”
隆誌激憤起來,拚命地喊道,充滿了厭惡的情緒。那充滿怒火的雙眼盯著還不明情況在那裏呆呆站著的煉。
這個因為小事就慌神的少年,或許是人們消遣的最好的對象。他立刻抓住了煉的衣襟,凶惡的看著他。
“你這家夥還挺有閑心的啊!你說我沒有資格做你的對手!?你那漂亮的臉蛋,我來給你點顏色看看怎麼樣,啊!!”
“啊……那個……那個——”
對於眼前突然發生的事,煉努力地想用對話來解決。
“你是,高鬆君吧?不好意思,我不知道你為什麼生氣,如果可以的話,請在訴諸武力之前說明一下緣由可以嗎?”
“不好,你這家夥!”
隆誌握緊了拳頭準備要打過來。可是,就在拳頭碰到煉的臉之前,隆誌的身體被拉了回去。
“什麼——”
“讓開。如果煉動真格的話,你早就被捏碎了。”
不知什麼時候出現在身後的男人,勒緊了隆誌的脖子。看到那個男人,花音從心底了厭惡的說道:
“出去,又沒有叫你!”
“哼,為了煉,我會為他做任何事!”
那個男的明確地回答道,而後挺起了健壯結識的胸膛。煉有些疲憊的看著他的樣子。說道:
“芹澤君……放開他,他看起來很痛苦,不是嗎?”
“噢?啊——不好意思、不好意思!”
那個男人有點難為情地笑了笑,在隆誌停止呼吸前放開了他。
隆誌一邊恢複著,一邊想要看著這個勒住自己脖子的男人。
“你、你這家夥……啊?”
可是,轉過身來卻發現看不見那個人的臉。覆蓋他的視野是一堵黑色的牆,隆誌看出來那是他穿著學生製服的胸膛,向上看了一下。
好大。
這個人比自己高了二十公分。也就是說,還是中學一年級卻已經超過了一百八十公分了。
這樣的人,在這個班級——不,在這個年紀裏或許都找不到。
“芹、芹澤——”
“啊!”
他笑了一下,這個男人——煉從小學開始的好朋友,芹澤達也抓住隆誌的頭。
他單手就可以抓起一個小的西瓜,就這樣可以捏碎一個西瓜的大手抓住了隆誌的頭蓋骨。
“啊……啊……”
芹澤將臉靠近痛苦的呻吟著的隆誌,猙獰地露出了牙齒。
“怎麼樣?想要和煉打架的話,首先打敗我啊。記住了啊!”
說完,搖了搖隆誌的頭,放開了手。然後,看都沒看這個少年,衝著煉滿麵笑容地說道:
“喂,煉,沒受傷吧?——不能受傷的哈,哈哈哈哈哈!”
芹澤豪爽地笑著,走近了煉。可是,中間站著花音。
花音冷冷的抬頭看著芹澤,說道:
“謝謝了。現在沒有人來搗亂了,你可以回到動物園去了。你那母猩猩老婆還在焦急地等待著丈夫的歸來啊!”
“你啊你啊!長到十二歲都沒有覺得你自己有什麼奇怪的!?如果沒有猩猩的話,你這返祖的類人猿早就被什麼地方的研究所請走了!”
“…………”
看著兩個人越來越僵的樣子,煉悄悄地歎了口氣。
即使成為中學生以後,也沒有想到能跟她交往。花音就不用說了,芹澤竟然能夠考入聖陵學園,這到底是誰的主意呢?
對於除了體育以外,什麼都一問三不知的芹澤來說,需要付出多少努力才能達到入學考試的合格線呢?
即使如此,對於這崇高的努力,也隻能認為是得到了神的恩寵了,隻能說這一部分是“愛的奇跡”。
——正直,煉希望這至少可以得到一點原諒。
可是,不僅僅是合格了,而且還能分到同一個班級,芹澤一定是受到了什麼保佑。
話雖如此,能夠跟花音在同一個班級,他所崇拜的愛的女神,在白色衣服之下隱藏著一條黑色的尾巴吧。
“煉跟我一起出去玩了!”
“別瞎說了,是跟我一起玩了!”
對於煉來說,無法逃避現實,兩個人的口角之爭仍舊在持續。至於爭論的要點,已經轉移到了下課後跟煉的約會了——而這完全跟本人的意願無關。
(必須由我來阻止吧……果然……)
沉悶的氣氛。煉思考著。
如果放任不管的話,兩個人的爭論會發展到訴諸武力吧。周圍的受害,也不能無視。
而且,兩個人的戰爭——跟兄妹之間的戰爭不同——並不是自己所能阻止的。如果是練習的話還好,煉這樣安慰著自己。
“我說——”
煉盡量用輕輕的口吻說道。兩個人幾乎同時回過頭來。為了阻止向右轉的衝動,煉努力維持著自己的笑容。
“要、要不大家一起去吧。跟兩個人相比,三個人一起去會更開心,是吧?”
“…………”
“…………”
氣氛一下子沉默了下來,仿佛可以讓人感到胃痛。讓人無法忍耐的緊迫感,幸運地待在
出人口的學生都準備迅速地逃走。而沒有辦法逃走的學生,都絕對不敢看花音或者芹澤的眼睛,緊縮在一角。
如果跟他們相比的話,煉顯得很沉著。雖然後背上已經冒出了冷汗,可是臉上的笑容依然沒有崩潰,勇敢地阻止了兩個人的視線。
經過了很長很長的沉默以後,花音和芹澤總算是迫於壓力,同時收回了視線。
“——算了,既然煉這樣說了……”
“——這也是沒有辦法的事。”
雖然兩個人都很勉強的答應了,可還是停了戰。帶著這樣的兩個人,煉正打算走出教室。
背後傳來了粗暴的聲響,他們都停住了腳步。
“喂,喂,已經結束了嗎?”
“太吵了!”
完全憤怒了的聲音。根本不用回頭,也完全可以明白是誰,三個人都厭惡地互視了一眼。
“喂,喂,我說你適可而止吧。”
“住嘴!”
隆誌用愕然的聲音對芹澤怒斥道,然後眼睛瞪著煉。
可是,僅僅十二歲,就已經經曆了很多戰鬥場麵的煉,是不可能被一個少年這樣粗暴的威嚇給嚇住的。
盡管如此,煉也根本沒有注意到他怒視的眼神,一副“你在生氣嗎?”的表情,歪著頭看著他。
而且,花音也如此。
麵對隆誌憎惡的視線,她從正麵阻止了他的視線,並且冷笑地瞪著他。她雙手交叉,昂著頭,一副高傲的表情,毫不隱瞞對於隆誌的蔑視。
“……別把人看扁了……”
隆誌咬緊牙齒,狠狠地從牙縫裏擠出幾個字來,而且緊緊地握緊了拳頭。
“你不要太得意忘形!”
一邊喊著,一邊跳了起來。因為誰也沒有想到他會這麼直接地攻擊,所以連花音也猛然沒有反應過來。
隆誌抓住花音的肩膀,一拳頭就打了過來。就在這一瞬間,誰都會確信少女會被無情地打飛,可是——
“——嘎!?”
隆誌就像中途失去控製的小馬一樣,突然從隆誌的麵前被閃了過去,一下子撞向了黑板,發出吱嘎吱嘎的聲音。劇烈的疼痛,眼睛也變得朦朧,隆誌讓人看到了自己被製伏的樣子。
(神芷……?莫非……)
真是難以置信。麵對比自己體格相差那麼大的少年,到底哪裏隱藏著這麼大的力量呢?由於身體不斷向後傾斜,麵對越來越近的逼近,身體不禁被舉了起來,雙腳離開地麵,被舉到了空中。
“啊……什麼……住、住手……”
由於胸口被拳頭抓起,受到壓迫,肋骨發出了令人痛苦的疼痛聲。為了想辦法讓他住手,隆誌從嗓子裏已無法發出聲音——而且,舌頭好像被凍住了一樣。
煉,直直地抬頭看著自己。
好像突然覺醒了,煉的眼神裏充滿了憤怒。隆誌完全被煉眼睛裏充滿的力量束縛住,毫無辦法,隻是恐懼地顫抖著。
(會被殺掉的——)
從來沒有這麼近地感覺到過“死”。就連被鋒利的刀子頂住的恐怖,也無法跟這殺氣相比。
這是有生以來第一次置身於真正的殺氣之中。非常明確毫不猶豫的“殺戮的意誌”。
無處可逃。非常冷靜地,沉著地,而且確切地——
(這個家夥——想要殺死我!)
“啊,啊……”
可是,跟預想的相反,隆誌突然從束縛之中被解放了出來,失去了支撐的身體沿著牆壁緩緩地滑下來,然後無力地癱倒在了地板上。
“什麼……啊……?”
呆然地抬頭看著,煉好像很困惑似的看著自己的手。數秒之後,輕輕地苦笑了一下,然後蹲下來看著隆誌。
“我說——”
“喂!”
“對女孩子施暴力,這可不行啊。”
雖然煉用非常溫柔的語調說道,可是隆誌隻是抱著頭,身體蜷在一起,不想看他的眼睛。
“那個——什麼?”
正考慮是怎麼回事呢,突然從隆誌蹲坐的雙腳下麵,流出了奇怪的液體,還散發著異臭。
“——什麼?”
“你在幹嘛呢!”
始終這樣呆呆地站著的煉,被芹澤強行拉到了一旁。就這樣被勒著脖子一樣抓住手腕,一直拉到了不斷流出液體達不到的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