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巫師的倒下
1
清早——等待上課的二年B班的教室裏被一種難以言表的沉悶氛圍籠罩著。
從那之後的第三天,內海的在家反省結束了。今天開始,那個男孩再次出現在學園裏也不會有人追究責難了。
或許他會來。這種想法伴隨著一種幾乎要壓碎心髒的重壓感,將教室乃至於整個學園都籠罩在了陰暗之中。
從那以後的三天裏——是的,僅僅三天。在這期間,網球部有七個女孩子出事了。
這裏麵有遭遇交通事故的人。
有在沒有人的空間裏看到了什麼而精神失常的人。
也有患上了不明原因的病症,直到現在都沒有恢複意識的人。
這理由是各種各樣的,可是卻沒有共通的一項。就這樣,在十分狹小的範圍內持續發生著不幸的事情,如果非要給出一個合理的理由的話,那除了“偶然”這個詞外,就沒有別的其他的了。
但是——
認為這僅僅是偶然的人,至少在這個班級裏一個都沒有。
其實,共通項也是有的。在超越了邏輯和常識的地方,是有這麼一點。
那就是內海浩助——那個男孩的名字。
那七個女孩正是最先對窺視更衣室的內海執行製裁的人。
從某種意義上來說,內海是學園的名人。他那種透著陰氣的具有黏著性質的性格特點在學園裏廣為人知,而他窺視更衣室這件事也在第二天早上便在全學園中傳播開來了。
從那之後,不久便開始了明顯的非偶然的連鎖“事故”。即使對能看出這兩者聯係的人來說,那也是理所當然的事情。
當第一個人倒下的時候,有人笑著說:
“是那個家夥。”
“這個人遭到內海的忌恨,被施了咒語了。”
等等。
那時候他們還隻是開玩笑而已。可是隨著犧牲者的增多,把它當作笑談的人逐漸減少了——最後就沒有了。
詛咒。
人們開始在現實中談論起這些毫無科學性的話題。
各種各樣的傳言傳播開來。
交通事故發生時,內海就在事故現場的隱蔽處嗤笑著
少女用手指著虛無的空間,大聲喊著“內海就在那裏”
深夜,在罹患怪病昏睡不醒的少女的枕邊,全身通透的內海一直在旁佇立著——
全部都是傳言,沒有任何的根據。
然而,連續發生的令人費解的“事故”加上內海那令人有些害怕的氣質,給這些毫無科學性的奇幻故事增添了幾分的可信度。
特別是對於內海的同班同學,二年B班的學生來說,這絕對不是個玩笑。這個班級裏不僅是內海——
“早上好”
“——!”
全班同學的目光都集中在了輕輕開門進來的這個女同學的身上。
對內海的私人製裁即將開始了,而成為這個契機的正是這個女孩——久遠七瀨。
如果說女子網球部的隊員所遭受的劫難是因為內海的詛咒的話,那麼,最先遭此厄運的本應該是她的。
可是,七瀨現在還安然無事,沒有遭遇到任何“事故”。難道說這全部都是偶然,抑或是內海想要送給她一份最大的禮,將她放到最後來處置——
大部分的人都認為是後者。
“——”
麵對他人充滿恐懼及憐憫的目光,七瀨皺了皺眉頭逐個回視了他們。
全班同學被七瀨那毫不畏懼的眼神所壓倒,紛紛不情願地將視線轉移了。
(真是的——)
七瀨在心中歎息著,無視周圍黑暗沉悶的氣氛走向了自己的座位。她坐下時稍稍有點粗魯,但是真的小小的歎了口氣。
(不好了,這種狀況——)
大部分的人似乎是相信了那些傳言。內海作為一個擁有超常能力的人十分恐怖——不,是恐懼的氣息不絕的傳來。
這樣,或許有上了內海的花言巧語的當的人。回想著痛苦回憶的同時,七瀨想起了昨天的情形。
“什麼?”
七瀨聽到那有點喪失理性的話,不禁大聲地喊了出來。
網球部的女隊員們為了不和七瀨的目光相撞,紛紛低下了頭。
麵對這些無論何時都無意開口說話的女孩們,七瀨用帶有幾分強硬的口氣重複道:
“對不起,請再說一遍好嗎?”
“那、那是……所以……”
這群女孩中的代表,二年級的負責人田中唯開始說了起來。
“大家一齊向內海君……道歉怎麼樣?”
“什麼啊?”
七瀨不容分說地回答道。麵對沉默不語的女孩們,她沒有停止繼續說道:
“我們為什麼非要向他道歉不可?這理由究竟是什麼?難道我們要跟他說‘打擾了你的窺視,實在抱歉’嗎?”
聽到七瀨不留餘地的說辭,少女們都陷入了沉默。但是,這絕對不是同意了她的觀點的意思。
“冷靜點吧!”
七瀨目不轉睛地看著她們似乎有些妥協的表情,冷靜地繼續說道:
“那種人,你對他客氣他就會趁勢放肆起來的。我們如果采取強硬態度的話——”
“可是——可是——!”
唯忍不住打斷了七瀨的話,大聲地喊了起來。
“我們被詛咒了!這是沒有辦法的事情!美惠到現在還沒有醒過來,圓也是——”
“圓——?椎名也出事了?”
椎名圓是網球部二年級的學生,她恐怕是整個網球部最漂亮的女孩了。她有點小脾氣,經常紮著馬尾辮,是個活潑的女孩子,可是——
“昨天,我和她打電話的時候,她突然就倒下了——是被內海的生靈襲擊了!”
唯竭盡全力地喊叫著,那是充滿恐懼又顫栗的慘叫。
周圍的女隊員們都臉色發青地聽著這喊聲。這並不是第一次聽到,之前已經聽到唯詳細地講過了。
可是,無論聽了多少遍都不能習慣,這是當然的。這不是簡單的鬼怪故事,說不定下一個犧牲的就是自己。
“我在電話裏聽到了內海的聲音!圓當時應該在自己的房間裏的!她當時很拚命地說著‘求求你了,不要這樣,你說什麼我都會聽的’。可是——可是——!”
一個大概是一年級的女生捂上了耳朵,緊緊地閉上眼睛,臉悲痛得幾乎變了形狀,她呻吟道:
“不……不……”
唯並沒有看那哭出來的一年級女生,隻是喘著氣目不轉睛地看著七瀨。那是一雙被窮追不舍而變得視野狹窄、在正常與癲狂之間搖擺的眼睛。
“所以啊,沒有辦法了。在被襲擊之前,圓這麼說了,說內海威脅了她。她說如果他不詛咒她的話,就會乖乖地聽他的話的。”
“他還有身體上的要求嗎?”
如果可以的話,唯很想說不是,可是,她隻是身體稍稍地晃動了一下,低下了頭。
似乎是說中了要害。
“到底真是下流啊,那家夥……”
七瀨還是驚呆了。可是,現在問題不在這裏。
她注視著被不安所威脅的少女們,用盡量不會讓人引起誤解的直率的語氣說:
“也就是說,如果你們怕被詛咒的話,那麼寧可把自己的身體獻給他是嗎?是這個意思嗎?”
“——!”
少女們突然被說中了實際的想法,全都露出了尷尬的神情。
實際上,冷靜地想一想,這是怎麼都不能被允許的事情。無論大家是否有過這種經驗,把自己的身體送給他,讓他玩弄這種事情都是無法理喻的。
可是,到了這種時候,為了自身的安全做出這種事情也是無可厚非的。
“如果你們想那樣做的話,就那樣去做吧。這並沒有什麼,可是,我就對不起了,如果到了這時候,我覺得不如死了更好。”
七瀨覺得與她們再也沒有任何爭論的餘地了,於是轉過了身去,就那樣走了出去。
“等等——”
七瀨並沒有停下腳步,這時候,她不想再為這種事情浪費時間了。
可是——
“別說得像是別人的事情一樣!都是你的錯!你要負責任!”
聽到身後氣勢洶洶的責問聲,七瀨不禁轉過身去。
“責任——?”
什麼意思——七瀨看著少女們的臉,想要繼續追問下去。這時候,她突然全都想明白了。
“啊,原來如此。”
七瀨平靜地用沒有抑揚頓挫的語調自語道。
“你們是說出賣的不是自己,而是我的身體嗎?這是很輕鬆就能說出來的。”
“不、不是的!”
七瀨看著唯,就像是看著路邊的石子一樣,眼神裏連蔑視的神情都沒有。唯麵不改色的反駁道:
“我並不是想針對你一個人,把責任都強加於你的。隻是……因為內海君喜歡你,所以我們一起……”
“我拒絕!”
七瀨直截了當地回絕道。
“我的原因?責任?你們不要太天真了。在現場發現內海的無恥行為的人是我,可是,最終決定製裁他的恰恰是你們自己。你們自己做的決定,你們自己負責任!”
“不、不是我們決定的!我隻是……被美惠還有大家牽連,隻是……隻是那樣而已……”
這是多麼悲痛的話語。可是,聽到唯此時想要逃避責任的言辭,七瀨並沒有絲毫的動心。
她冷冷的說道:
“你試試看對內海那樣說啊!”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唯放聲大哭。其他的女隊員們紛紛安慰唯,並且向七瀨投以責難的目光。然而七瀨全然沒有害怕。
七瀨用激憤的眼神回視著她們,少女們全都低下了頭。
“為什麼……為什麼事情會變成這樣?是我們不對嗎!?難道被欺負了就這樣任人欺負嗎!?喂,回答啊!”
唯抬起哭花了的臉喊道。沒有人回答。不知道是不是七瀨“對她們而言”才是最好的。
盡管很清楚她“對於自己而言”是最好的。
“明天——”
七瀨對似乎是被唯的歎息所傳染了而哭出來的少女們說:
“明天,內海來學校的話,我去跟他說。”
“啊,說——?”
現在七瀨並不認為事情已經到了毫無商量的餘地了。於是,她看著沒有明白自己意圖的呆呆看著自己的少女們淡淡的繼續說道:
“萬一不能夠依靠商談來解決問題,並且,如果那家夥真的使用能夠實施詛咒的魔力的話,或許我們能做些什麼,他也知道我們能做些什麼的。所以,你們不要作出輕率的舉動。”
“……”
七瀨說完了該說的話,就轉身離開了。剩下的少女們依舊呆呆地站在原地不動。
(現在,還在嗎——)
七瀨正後悔著自己出來晚了,走向了學生會室。
如果內海使用魔法的話,自己的力量或許不能夠抵擋得了。可是,自己是有同伴的,從某種意義上來說,有能夠依靠的朋友們。
“——!”
粗暴的開門聲以及大家一齊倒吸一口涼氣的顫栗氣息將七瀨從追憶中召喚了回來。
順著大家的目光,七瀨看向了門口方向。看到那意料之中的情景時,她感到很不快。
他、來了。
一個如同被人從上麵擠壓過的矮小身影,鬆弛的肌體一看就是沒有經過鍛煉的,兩頰上覆蓋著由於不講衛生而冒出的濁物,盡管不是很熱,可是滲出的汗使臉油油光亮。
“內海……”
有人小聲地叫道。
是的,站在那裏的人毫無疑問就是內海浩助。
可是——
一種異樣的感覺襲來,原有的嘈雜聲更加沸騰了。
外表上看來,他沒有任何的變化,盡管如此,他已經完全是另一個人了。
表情和眼神都不一樣了。從前那戰戰兢兢地抬眼看著別人、揣測著別人臉色的卑微感完全消失了。
取而代之的是對自己以外的一切事物表現出的輕蔑傲慢的神情。他那醜陋甚至有點扭曲的嘴角分明顯露出了嘲笑的表情。
“閃開!”
內海傲慢地命令道。突然,站在他麵前的學生像看到了什麼肮髒的濁物一樣,不由得退後了幾步。
他這樣做並不是因為恐懼,而是一種厭惡,可是內海卻露出了很愉悅的神情,眯起了眼睛。
“哼!”
伴隨著耳邊響起的哄笑聲,內海走了進來。附近的學生都慌忙地給他讓開了道,途中,坐在自己座位上的學生紛紛挪開桌子與他保持一定的距離。
內海筆直地走向了——
“七瀨!”
聽到內海如此隨隨便便的稱呼自己,七瀨不快地豎起眉毛,默默地抬頭看著站在自己麵前的內海。
“……什麼啊,那種眼神!”
內海用充滿急躁的目光盯著絲毫不害怕自己的七瀨,形勢一觸即發,火藥味十足。
空氣像是帶著啪啪作響的電流一樣,二年B班的學生們摒住呼吸佇立在那裏。
“七瀨——”
“喂、喂,等等!”
當內海再次叫七瀨名字的時候,一個男子抓住了打定主意的內海的肩膀。內海轉過身,那人似乎想要說些什麼,可是,在這之前,巨大的怒號聲已經炸裂開來。
“別碰我!!”
大喊的同時,內海回轉的胳膊打在了男子的胸口,這不是什麼招數,隻是竭盡全力的一擊。
“啊!?”
但是,那威力卻是極大的,隨著厚重的一聲響,男學生飛到了幾米開外,落到地上滾了幾圈撞到了牆上。
重重落到地上的他,完全沒了力氣,一動也不能動。
“————”
原本安靜的教室再一次充滿了怒吼聲。
“別裝得很熟的樣子隨便碰我!我和你們不一樣!我是被選中的擁有‘力量’的高貴的人!你們這些家夥,有點自知之明吧!!”
甩出如此盛氣淩人的話,內海再次低頭看著七瀨。
“我有話跟你說,跟我來,七瀨。”
內海沒有等七瀨回複就轉身走了出去,可是,走來幾步卻發現七瀨在原地沒有動,於是氣勢洶洶地轉過了身。
“我說了讓你跟我來!”
巨大的叫喊聲。內海的眼中充滿憤怒。
七瀨坐在那裏,靜靜地盯著內海。她抬頭看著他,眼中沒有絲毫的奉迎之意。從表麵上看,她在仰視著他,可是在她的心裏,七瀨卻十足的在鄙視著他——就是這樣的眼神。
“聽我的話,七瀨!”
七瀨微微冷笑,看著氣急敗壞的內海,然後才慢慢地說:
“對我說話的時候要用尊稱……你這隻癩蛤蟆!”
“…………!”
燃燒的怒氣使那張癩蛤蟆臉頓時變暗,內海使勁地咬著牙。喀——同學們都聽到了咬碎牙齒的聲音。
“哼——”
冷冷的嘲笑著表麵碩大內裏卻十分淺顯的內海,七瀨悠然地站了起來。
“哈,跟你說說也好啊,帶路!”
那分明是位長者的口氣,命令帶路的人。
“跟、跟我來!”
麵對那帶著些許怯懦的喊聲,七瀨大方地點了點頭,跟在他後麵走了。後麵的人議論說,那樣子看起來就好似收款的小夥計和女主人一樣。
2
內院——在這個可以稱得上是非法占有地的地方,內海慢慢地停下了腳步。
七瀨與內海保持了兩米左右的距離,與他對立著。
雖然將七瀨帶了出來,可是內海卻遲遲沒有開口說話。他似乎發現了什麼,所以不能冷靜下來。目光和手指晃動著,他的焦躁一目了然。
與此相對,七瀨目不轉睛地看著內海,一動也沒有動。盡管她想催促內海快點開口,可是並沒有自己張口說,而是用冷峻的眼神觀察著對方。
“喂,知道我要說什麼嗎?”.
最終,內海的耐力到了極限,匆忙地開始說了起來。
七瀨一副不太知情的樣子聳了聳肩。
“這個嘛——”
“——你、你想和網球部的其他女孩一樣遭到那樣的厄運嗎!?你的性命就握在我的手中!”
“這真是糟糕啊!”
七瀨平淡地回答道,無聊地看著內海。
“所以,什麼時候才進入正題啊?”
“你,你這——!”
七瀨始終做出這種不“正常”的反應,內海那原本就缺乏理性的大腦已經達到了崩潰的邊緣,太陽穴上青筋崩跳著。
“看這個!”
內海兩手如同夾住一個透明的球一樣,放在腰間的部位。這動作就像是遊戲或漫畫中經常看到的召喚“氣”時擺出的姿勢。
“哈————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十幾秒鍾之後,“氣息”調整好了,內海發出強大的喊聲,同時推出兩手。於是,從手掌中進射出來的看不清楚模樣的東西劈過了七瀨的側麵。
身後似乎是什麼東西打碎了的聲音。七瀨轉過身一看,她身體一樣粗的一棵大樹從中間被哢嚓的折斷了。
似乎是被剛剛內海的“龜園波”所折斷的。
“啊——”
七瀨不禁輕輕發出了讚歎聲。於是得到力量的內海更加得意地提高嗓音說:
“怎麼樣,這就是我的力量!不僅僅是這個啊,我真正的力量是‘咒殺’。我能在很遠的地方就讓你患病,最後還能夠殺死你!
知道嗎?在這個國家,還沒有製裁咒殺的法律。即使是在現場被抓住了,警察們也不能證明我是否是詛咒了別人!”
“——”
七瀨沒有說話,並不是因為驚訝。這件事情在昨天的“課堂”上已經聽說過了。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內海打破了沉默,狂妄的大笑起來。笑著笑著——他緊緊地瞪著七瀨,將所有的理性都拋在了腦後。
“所以,你必須在我麵前下跪!你必須在偉大的我的麵前,自覺到自己的渺小卑微,哀求著乞求我的原諒!對吧!?”
內海的周圍連續不斷的傳來破裂的聲響,盡管沒有風吹來,可是頭發卻飄舞著,腳下的小草被扯斷在空中飛舞。
是“氣”在狂舞。一種不被控製的“氣”在無序地放射出來。雖然看到了這種現象,可是七瀨對此卻毫不在乎。
七瀨用冷徹的眼神靜靜地看著十分有趣、卻沒有任何意義的內海的狂態。
“喂,就聽我的一次!其實都不用聽的,你的答案已經決定了的!——做我的奴隸吧,七瀨!!”
“我拒絕!”
七瀨的回答是如此的果斷,如同給了無比得意的那張臉狠狠一巴掌。
內海好像沒聽清七瀨說了什麼,表情呆呆地瞪圓了眼睛。
“什、什麼——”
“我說,我拒絕!”
七瀨淡淡的卻堅決的回答道。
“別在這裏自鳴得意了!你隻是得到了一點微不足道的好用的力量而已,你自己的價值絲毫都沒有改變。你,不是因為沒有實力而卑賤,而是因為你的品行卑劣,所以直到現在都是一樣,是個卑賤下流的人。你自己好好想想你自己,重新來過吧。”
“你、你、你這……:”
內海佇立在那裏,身體顫動了一小下。
憤怒之餘,他什麼話都沒有說。在這樣的自己麵前,洋洋得意的說教和那種不遜的態度是絕對不能被允許的。
他得到了力量。得到這樣不會敗給任何人的強大的力量,自己是很偉大的。
所以,一定要讓七瀨在自己的麵前下跪。使她成為自己的奴隸,這種榮譽感是多麼令人喜極而泣的事情啊。
這種——這種——
“說完了嗎?那麼,我走了。要開始上課了。”
七瀨輕輕地說,並沒有想到自己犯了多大的不敬之罪。
她一定不能原諒。
一定要讓她受到懲罰。
一定要讓她知道自己的身份。
“等等——”
內海低聲喚住了轉身走向教室的七瀨。七瀨一副相當不情願的表情,內海看著這樣的七瀨,露出了明顯的殺意。
內海再次驅使著“氣”。那在左右兩掌間逐漸高漲的波給了他絕對的信心。
他手掌間凝結起了“氣”的凝塊。一種具有破壞性的能量在積聚,那是用眼睛看不出來的,隻有從周圍空間的扭曲和晃動中才能看出它的存在。
這種力量無論是誰都不能夠抵抗得了,就連法律也不能夠製裁它。所以自己——
——想做什麼都可以。
——不必被法律或是道德常理所禁錮,隻要做自己想做的事情就好。
“微不足道的好用的力量?錯,你錯了!這種力量,證明了我和你們這些凡夫俗子有著決定性的不同,我是被選中的人!”
七瀨沒有說話。可是,她那冷淡得看透了一切的眼神在向內海明示著自己絲毫都沒有讚同他說的話。
“這是最後的機會了!七瀨,跟著我!不然的話——”
“你試試看!”
“——————!!”
那一句話將內海殘存的最後一點理性也截斷了。內海狂叫起來,已經聽不出是什麼語言了,他將兩手拖到腰間,上身前傾,踏出了一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