鄭悸笑,往江守春懷裏鑽,說:“知道了?”
“嗯,知道的。”江守春懷抱住鄭悸。
知道鄭悸是個主動的人。
“我們的小金豬在哪裏?拿出來,把這個戒指掛豬豬脖子上。然後,然後,”鄭悸說著站起來,往書架上走去,她翻翻找找,“我找找,等會……”
江守春覺得送出去了的就送出去了,哪裏還能掛自己脖子上呢?於是她把那金豬收回盒子,把盒子放在鄭悸書桌上的架子裏麵。
江守春翻開被子,跑去書房,把那盒子拿回來。
“找到了!”鄭悸不知道從哪裏翻出來一個透明的盒子,十二條邊上是黑色的條帶木框,小巧的很。
鄭悸把戒指套進小金豬的腦袋,又把小金豬塞進盒子,正正好卡住。
她蓋好蓋子,說:“這個是我之前買水晶送的盒子,水晶被我放進了展示櫃裏麵,這盒子就空出來了。我覺著好看,就留到現在,看來留的很好嘛,現在正好就用上了。”
“掛在哪裏呢?”江守春問。
“給你了,你決定吧。”鄭悸說。
於是那小金豬就屁股搖搖地被江守春吊在車裏,她一轉頭就能看見,看見就能想起鄭悸。
想起鄭悸,這雨下得這麼大,她也覺得自己是天下最幸運的人。
天下的情感從在一起的第一刻就可見未來一斑。
江守春記得自己那時候站也不是,坐也不是,想大聲歡鬧,又想平靜內心。
或許,在鄭悸的眼裏,她像一個小孩吧。
小孩跑去超市就東看看西走走,看見什麼都開心,遇見什麼都好奇。
她指著魚,問鄭悸愛不愛吃魚,指著酸奶,問鄭悸愛不愛喝酸奶,指著這樣,指著那樣,都問她喜不喜歡。
其實,好多她早就在和鄭悸的聊天中知道了,她也都記住了,但那時候就是忍不住地問出口。她都不像自己了,她身體裏麵好像住了一個眼裏隻有鄭悸的小孩。
回家的時候,雨小了,風也小了。
江守春想起來,她大二有一天夜裏準備辯論賽到很晚。踩出教學樓,走到路正中間,天突降傾盆暴雨。她走也不是,退也不是。
那雨一下子就把她打濕透了,她一往前走,褲子就貼在了皮膚上,黏糊糊,一動就癢,非常難受,但她不得不跑。
跑進樓裏,衣裳的水稀裏嘩啦如瀑布一樣下落。
結果她回頭一看,那雨好像隻是為她下的一般,幾乎立刻就停了。
她當時隻是搖搖頭,氣得笑了一下,然後就哼著曲子回宿舍去了。
那時候一點也不煩惱。
現在卻有點惱。
為什麼呢?
是風的重量增加了嗎?
門開了。
家裏麵大部分燈都開著,整個屋子都是暖色的。
江守春那心一下子就不鬧了,回家讓她一下子就卸下了疲勞。過去幾年,江守春需得躺在床上休息才能覺得一天沒有那麼疲勞,需得睡上八個小時,第二天才能好心起床。
現在,踏進家門的一刻,她忽然明白了。
方才的絲毫惱怒或許隻是因為自己不能早一點,再早一點回到家裏吧。
家是一個什麼概念呢?
對於江守春來說,家是有顏色的。
她有過好幾個家,外公外婆家是淡淡的青色,偏橘。後來搬去縣城那個房子,爺爺奶奶帶她的那一年多,家是深灰色的,暗淡冰涼。再後來,到南渡市,那個破樓房,那個家是褐色的,像大樹一樣的顏色。再往後,那些家都是透明的白色,她已經淡忘了。
媽媽媽咪第一套房子是有些暗的橘黃色,那屋子采光不是很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