風,有時候很重,有時候很輕。
重得時候感覺山都在移動,樹也因此傾倒。輕的時候卻覺得好像羽毛也吹拂不動,隻是輕微吹得人心癢。
假期的最後幾天,天下起了暴雨,風吹路搖馬恍惚。樹幹被吹得發瘋一樣地狂甩。
風雨是早上十一點的時候來的,江守春正拿著小板凳準備在後備箱吃飯。忽然那雨劈裏啪啦地就往下掉,打得江守春措手不及。
明明才幾步的距離,等她坐回駕駛座的時候,這衣服也濕透了,手裏端著的飯盒再打開也淋進雨,看不了全樣了。
唉。
江守春隻是在心裏麵默默歎了口氣,這天氣就是這樣的,什麼時候要做什麼事情都不會提前告知,他來了就來了,走了就走了,和別人無幹。
她習慣了,她逆來順受。
車窗打開了雨刷也看不清眼前的路,雨水嘩啦啦在給世界一切刷上白漿,能看清的隻有前車的尾燈。
雨下得大,溫度也陡然下降,江守春的身上也濕著,她不敢給車熄火,隻能長著身子把後座邊上的帕子拿來把頭擦幹,又簡單擦一下手,肩膀。
真冷啊,江守春忍不住打了一個寒顫。
回家吧,家裏的被窩是溫暖的。
江守春心想。
叮鈴鈴的,電話響了。
屏幕顯示,這是鄭悸的來電。
江守春點開,屏幕裏傳來讓人溫暖的聲音。
“我的乖乖,現在在哪裏啊?外麵雨下得好大,我看新聞說今天特大暴雨預警。我說,你回家來吧,家裏麵冷冷的,少個人呢。”
“嗯,在回來的路上了,”江守春說,“吃飯了嗎?”
“沒呢,”鄭悸懶洋洋地說,“你呢?你吃了嗎?”
江守春想鄭悸大概還是如她平常一樣軟綿綿地攤在沙發上吧。
“沒有,吃的都被雨淋濕了。”江守春說。
“那回來吃!我現在就去把飯煮上,等你回來。”鄭悸說著。
電話那邊傳來窸窸窣窣的聲音,拖鞋在地上踏踏,背景裏麵電視機的聲音嘰喳。
“拿一塊肉出來泡涼水裏。”江守春說。
“好嘞,還有呢?其他要準備什麼嗎?”鄭悸說。
“不用,水涼手,我回來弄吧。”江守春說。
“我打溫水。”鄭悸說。
“那想吃什麼拿什麼吧。”江守春說。
“我看看啊,想吃雞蛋餅,想吃小炒肉,想吃糖醋白菜,想吃番茄排骨湯。”
鄭悸邊說邊把東西從冰箱拿出來。
“番茄排骨湯嗎?那吃飯得很晚了哦。”江守春笑著說。
前麵的車沒開霧燈,也沒開雙閃。
那紅色的減速燈忽地一亮,江守春忙點刹車。嚇她一跳,她鳴喇叭,切換遠近光。
前車依舊沒有反應。
算了,江守春離開這條道。
雨不像先前那麼那麼大了,看得見路了。
電話裏鄭悸繼續說:“沒事,等你回來。”
“嗯,我專心開車了,還有二十多分鍾就到家,先掛了。”
電話掛斷後,車裏麵一下就冷了。
後視鏡下掛著一個透明小方盒。
方盒裏麵是那隻小金豬。
小金豬的脖子上掛著一個銀色的戒指,那戒指是鄭悸的尾戒。
在一起後的某天晚上,鄭悸從自己的小包裏拿出這枚戒指,她說她平常總是會帶著這枚戒指的。
“那怎麼我從來沒見你戴過呢?”江守春問,但一問她就立馬知道了答案,於是麵耳發紅地說:“啊,我知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