現在這個房子是什麼顏色呢?
那些色彩都被揉到記憶裏麵,於是你想起什麼事情,那些顏色也就是記憶的色彩。
她和鄭悸之間如此短的記憶,是什麼顏色的呢?
臥室裏麵的燈具可以調亮度和色彩。
江守春喜歡偏黃一點的燈光,鄭悸喜歡偏白一點的燈光,江守春喜歡亮一點的,鄭悸喜歡暗一點的。
於是江守春買了一個白熾燈,她喜歡白熾燈的顏色。她把燈放在床頭,睡覺前就把那等打開。於是在淺白色光明裏,她的那邊有一顆小小的“太陽”。
鄭悸不喜歡。
她這麼說的。
“我不喜歡這個燈,這個燈把我們分開了。”
光明的色彩交接不清,像國畫水乳交融。
但,每個人都有一條線,過了心中的線,色彩也就全部變化了。
江守春守舊,她不是一個喜歡改變的人。
但這也代表,一旦她要改變,便是徹頭徹尾的改變。
江守春那買來沒用幾天的小燈就這樣被她收好塞進儲物箱裏。
而燈光的顏色變成了明亮的白色。
光是千萬種色彩的集合。而人類隻能捕捉波長在460nm和760nm之間的光,但世間已然是七彩。
亮白色的光明之中真切地藏有千萬種色彩。
客廳的大燈讓整個屋子變得亮堂。
廚房的白色燈光更加明亮。
“有人到家了。”鄭悸從廚房走出來。
冰箱的門被打開,停在它回家的路上。
鄭悸緩步走過去。
她絲毫沒有在意,好像就沒有發現江守春的衣裳被水打得皺巴巴,就徑直走了過去,抱住江守春。
鄭悸的手伸進她的後背,像一條細蛇遊走,摸到那掛扣,蛇尾輕動,扣子就被解掉。
江守春吞咽口水,她下意識伸出手摟著鄭悸的腰。
鄭悸沒有說話,她知道江守春此刻看著自己。
她隻是又收回手,然後一顆顆解開江守春的襯衣扣子。
“都打濕了。”鄭悸說。
“沒事。”江守春說得小聲。
江守春話說完,鄭悸一溜煙像貓一樣滑走了。
“你去換衣服吧,我去廚房切菜了。”
州官放火。
江守春心如波濤。
屋外的風輕輕地走來。
江守春卻覺得那風有重量,堪堪壓滿她的心,卻輕飄飄好像貓的尾巴尖,掃啊掃。
她低下腦袋,其實她沒有那麼想吃飯了。
江守春光腳走到廚房門邊。
衣裳袖口懸在鄭悸大臂的中央,她的發絲下垂。
鄭悸對江守春投來一個壞笑。
“洗澡?”鄭悸問。
“嗯。”江守春說完便走。
江守春帶著要換的衣裳進浴室。
熱水淋下,打在地麵,霧氣四騰,燈光透在霧氣裏。
哢噠一聲,門卻開了。
“有的人把別人的衣裳打濕了,就這樣跑了?”
鄭悸反手關上門。
浴室小小的,鄭悸一步就走到江守春麵前。
她環住江守春,問:“餓不餓?”
江守春搖搖頭。
“那我們多洗一會。吃番茄排骨湯要很晚了,我想把這道菜換成其他的~”
其實浴室的燈也是亮白色的,而江守春的心裏則有彩色的泡泡。
她望著那燈,忽然沒理由地想,要不要在牆半腰安一個扶手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