先城在多日晴朗後迎來了場大雨。淩晨開始下的,到了第二天中午都沒停。雖然陰雨,依然高溫。水汽竄進銀新公寓走廊到處留下潮濕痕跡。
遲彥承口渴到做夢都在喝水。他醒來第一件事是幹了瓶礦泉水。昨晚收隊後他按說好的請大家出去吃飯。那幾個同事各個特能喝,他也就跟了不少酒。
抽煙喝酒遲彥承都會,但沒特殊情況他兩樣平時都不沾。大概是太久沒喝那麼多酒,他才會暈乎到彎腰撿鑰匙串的功夫栽倒。吐了許興維一身不是他故意的,怪就怪許興維非跟他湊那麼近。活該。
查看手機消息後遲彥承發現徐和仁給他留了好幾條長語音,這幾條語音用的都是先城話。轉文字太難識別。遲彥承不得不邊洗漱邊點開來逐條聽。
今早突然接到確切裁員消息後眾固的分隊便發生了人事變動。徐和仁接到通知頂替了被撤掉的一分隊隊長。三分隊的隊長職位就因此空出來了。陳昂點名讓遲彥承來破格任三分隊隊長。徐隊長發語音跟遲彥承說的就是這事,最後一條語音裏他告訴遲彥承下午兩點到公司開會。
成為分隊長最簡單的意味是底薪提了個檔次。遲彥承這幾年在眾固始終在基層摸爬滾打,吃最多的苦,拿最少的錢。突然這麼一下,他好像看到了往上爬的希望,他由內而外的開心。
想起他還有東西在許興維那,洗漱後他便去隔壁找人。敲了兩下門,門開了。許興維渾身上下隻穿了條短褲,睡眼惺忪地跟他說“早”。
遲彥承視線從許興維肩膀越過向後麵移去,他發現那魚櫃不在了,也不知什麼時候弄走的。他說:“我來拿我東西。”
許興維側身把那紙袋子拎出來遞給遲彥承,遲彥承接過了袋子後就轉身回屋。
“借我一身換洗衣服,”探身出門的許興維生怕遲彥承會拒絕的緊著說,“我昨天那衣服褲子被你吐得實在不能穿了。”
遲彥承停都沒停。許興維繼續爭取,他提高聲調:“我這真沒有換洗的衣物。”
“關我屁事。”遲彥承進門前說。
許興維意識到遲彥承好像真能用“關你屁事”和“關我屁事”就在任何事上跟他劃清界限。他走到557門前,貼在門板上對裏麵講話:“怎麼不關你的事,你不吐在我身上,我不至於沒衣服穿。”
許興維確實沒說謊,他在銀新公寓的衣櫃幾乎都還是空的。他當然可以讓左萬給他送衣物來,但他怎麼能放過在遲彥承身上下功夫的機會。
一個連鞋都沒穿隻穿了條短褲的男人粘在他的門板上讓遲彥承很無奈。他從貓眼向外看去,許興維那一副死豬不怕開水燙的樣子確實準備跟他死磕。
走廊裏出沒的鄰居們路過時都會往557門口看。在臉皮厚這件事上,遲彥承從沒贏過許興維。他妥協了。誰讓光溜溜的許興維太像從他這門裏被趕出去的了。他住這好幾年了,他怕影響不好。他到衣櫃裏隨便扯了衣褲出來,將門拉開往許興維身上一扔,就又把門關上了。
“謝了!”大喜的許興維抓住手裏衣褲高聲道。
冰箱存貨不多,礙於外麵雨大,遲彥承沒出去買菜。他的早午餐是用僅有食材做的一盤炒飯。吃完飯稍作休息後他就拎著傘出了門。從銀新公寓到眾固從樓區裏穿過的話,步行隻需幾分鍾。
鎖門後走向電梯的遲彥承在聽到許興維的說話聲後恨不得消失。他嚴重懷疑許興維是在他身上裝了監控,不然怎麼總能及時捕捉到他的動靜。他剛才鎖門的聲音已經很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