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23章 男人吃軟飯沒什麼不好(三)(1)(1 / 3)

為了慶祝盧浮ShopingMALL不久後開業,要舉行盛大的煙花表演。

股東和兩位經理大祝和劉澎邀請很多人去觀看。

我和師姐沾了市長的光,也被請去了。

這些嘉賓就坐在新盧浮的巴洛克式陽台上,觀看廣場上空的禮花。

郗市長的西裝領帶白色襯衫質地精良、做工上乘,再加上他總是意氣風發的神情,在一大群男人中間非常打眼。

他寒暄了片刻,就端著一杯紅酒直奔我和師姐而來。

“小地方事情卻不少,就怕你們不辭而別,我連東都沒做上。”他說。

“市長還要自己做東?你可小聲點,不知道有多少老板支棱著耳朵,等著替你買單呢。我們也正想要跟你道個別之後就回北京,今天正好,來!幹一杯。”師姐說。

我們三個一飲而盡。

郗市長豪爽地拍了拍我的肩膀:“你師姐可是個了不得的人物,你和她交往深了就知道了。”

他估計是個南方人,身材也不壯碩,但氣場很大,聲音好像環繞立體聲,前後回響縈繞。但我竊笑,他還以為自己跟師姐交往比我深呢。

“當年你在北京進修的時候,覺得你動不動就叉著腰敞開外衣哇啦哇啦地口若懸河,像列寧同誌一樣,我真不敢想你能當市長。我印象裏在中國當大官是不能即興演說的,一個字說錯了就像鉛球掉下來砸斷了雙腳前麵的路。”師姐說。

“嗬嗬,你的成見太深了。當官也要看你想做什麼事,想法對了,口若懸河才更顯得雄辯無敵,否則就是巧舌如簧、顛倒黑白的政客了。”

“政客是替窮人說話但為富人做事,政治家是替富人說話但為窮人辦事。”師姐說。

“精辟。就是這樣,你要在中國為老百姓做點實事,前提就是別把富人惹毛了。否則一定弄得兩邊都不是人。”郗市長低聲對我們說,露出詭秘而頑皮的笑容。

“您想為吉陽的老百姓做什麼事呢?”我問。

“我?想做的就是替老百姓洗錢。”

“洗錢?這裏的老百姓都是賊嗎?”我驚詫。

“對啊,這裏的人賊有錢!”師姐戲謔道。

“嗬嗬,那倒不是。我從省裏來的時候就對省長說,我要讓吉陽市的黑錢變成白的、綠的、透明的。你們看見的吉陽市區燈紅酒綠,但這個市的財政收入五分之四來自火力發電、煤炭、造紙、化工,吉陽交給地方和國家的錢都沾著汙水和煙塵。我要讓這些膿腫瘡疤從這片號稱塞外天府的土地上消失。讓大學城、旅遊度假和會展業成為新的財源。”

我也情不自禁地跟著他的豪言激動起來,好像暢想著東北內陸的一座新城如同堪培拉或巴西利亞一樣升起。

師姐微笑著,但眼睛裏似乎隻有淡淡的漣漪。

我忽然看見那個沒人性的律師戴維正在人群裏穿行。我就讓師姐和市長繼續海侃,自己尾隨戴維。他從陽台一側的樓梯走下去,接著在樓梯的一半處拐進側廊,側廊那裏支著一塊牌子:“正在施工,請勿擅入。”他沒理會,沿著側廊,拾級而上,推開一扇門走了進去。門內是一條長長的過道,裏麵等待招商的空間還沒有完全裝潢好,成堆的建材淩亂地擺放著。過道盡頭豁然開朗。是一個巨大的玻璃穹頂,下麵是一圓形的水池。難道在ShopingMall裏有海豚表演,還是遊泳池?

他站在池邊沉默了片刻,然後就走了進去。在水沒膝蓋的時候,他坐在水裏。真奇怪,要自殺也不找個水深的地方。更何況,像他這種冷酷無情的禽獸如何會想到自殺。他如果要自殺,可能還有些未泯的人性。

我就繞著水池走到他的對麵。他驚異地看著我,但沒有說話。

“我們見過。”我說。

“那一定,否則你何必跟蹤我。”他說。

“你覺得我像壞人嗎?我就是特別好奇,一個人怎麼忍心把硫酸潑到自己老婆臉上呢?”

“你覺得我會告訴你嗎?”他平靜地說。

“這麼令人發指的事情,你也做得出來,而且還說得麵不改色心不跳,你不是心理變態吧?”

他環顧四周。“你知道這裏原來是什麼地方嗎?”他又笑了笑,“當然你不可能知道。這裏原來是一所小教堂。碧綠的鐵皮圓頂,紫紅的方磚,描金的窗戶和大門。我和白麗音就是在這裏的教友會認識的。”

“你們都是基督徒?”

“準確地說是東正教徒。”

“那更不可思議了,上帝的教導你都當成耳邊風了。”

“在沒有碰到她前,我很自豪我是上帝所愛的,在茫茫人海裏,他指引我,讓我愛他。我對我的工作也充滿了激情和信心。但自從和她生活在一起,我天天處在滿腹狐疑和沮喪掙紮中……”

“我搞不明白了,你是做律師的,她難道讓你歪曲法律、顛倒黑白?我才不信。”我打斷他。

他苦笑道:“哼,她老是擺出一副法律女神的樣子,好像正義的獵犬一樣監視我,她沉默不宣,卻又洞若觀火。在她眼裏我的事業就像犯罪,我的幸福和自豪感也蕩然無存。”

“哦,我明白了,你天天跟著劉澎這種人渣混,為他們顛倒黑白,逍遙法外,難怪你自己心虛。明明知道她是對的,但你不敢承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