還記得這地叫啥不?
含袞一看見小鬆花上了台,忽然站起來,啪啪地拍著欄杆,張牙舞爪。
我和師姐怕他摔到樓下去,急忙拉住他。
這時候石環回來了。
“石環,這老人肚子不舒服,你幫忙送回去吧。”劉澎說。
“那我們一起回去吧。”我說。
“你們不著急。演出之後,我請你們熏熏麝香、泡泡溫泉。今天一定要把吉陽三寶來個全套的。”劉澎說。
“以前聽名醫說過,麝香這東西,常聞虛火太旺,透支生命。我們帶著老人家出來的,不能讓人家落單回去。”師姐說。
含袞喉嚨裏咿咿呀呀的,掙脫了我倆,要衝出包廂。我還真怕他突然來段呼麥,把今晚的演出給攪和了。
石環急忙扣住他胳膊,讓他如同被扳手鉗住一樣不能動彈。
含袞雙目暴如龍眼,連花白的鼻毛都雜草似的鑽出來。
我想他一定是鐵了心要去找女兒了。
石環忽然用三根指頭捏住含袞的脖子,也就是幾秒鍾,含袞好像斷了電,一下子趴在石環身上。
“你這是幹什麼,他怎麼沒氣了。”我急了。
“放心吧。我的手頭準著呢,讓他剩幾口氣就剩幾口氣。”石環說。
“哦,你以前是煤氣公司的吧?想給人多少氣就給多少氣。”師姐說。
師姐立刻轉身對劉澎說:“你這麼高規格的貼身保鏢,做的不是一般的業務吧。”
“咳,我就是個賣藥的。而且很多人和你一樣誤會,以為我是賣春藥的。石環這兩下二把刀的手腳都是參軍的時候學的,他啊,跟坦克改裝成推土機一樣,都是軍轉民的。”
“有了軍轉民的坦克在你身邊,就算真有吃錯藥的也不敢來找你茬了。不過剛才我倆是眼見著他把這老頭弄沒氣的,這要是有啥後遺症,你可賴不了。”師姐說。
“咳,沒氣盡管找我。不過好戲剛剛開始,真遺憾。你們先回去吧。改天記得去我那裏喝茶。”劉澎說。
車在霓虹璀璨的街市不緊不慢地穿行,不時躲避著滿街大搖大擺、逍遙閑逛的雞姐、官僚和花子。
雞官花,師姐笑著說。
就如眼前這個畸形的街市,雞冠花實則是花中的怪胎啊。
我一直等待著含袞蘇醒過來,忽然聽見了他那熟悉而又惱人的鼾聲。
“這老頭真是每天的大悲大喜,一會兒驚濤駭浪,一會兒風平浪靜,弄得我們都快神經了。”我說。
“就像有些人每場流感都不錯過一樣,這跳大神的人也得有點特殊天賦。你看他女兒在台上如魚得水,難道不是繼承了他的天賦。說哭就哭,說笑就笑,真是神婆的好材料。要不是趕上娛樂業繁榮的今天,估計父女倆也就搭檔開壇布法了。”
“我看你也有著天賦呢,你直覺也特準的。”我說。
“那是。我現在更堅信劉澎不是個好東西。”
“就因為他老是拉著我倆跟市長套近乎?”
“不是因為這個。商人嘛,商字怎麼寫?八字眉,開口笑,一個立(利)字頭上罩。順藤摸瓜趨炎附勢,這正是本色。我是覺得他不是個善茬。看皮——羊羔一個,看眼——豺狼一條。”
我笑了笑。
“嘿,你不信?”
“信。我也這麼認為。”
“你跟我混了這麼幾天,對你的智商大有幫助啊。”
“嗬嗬。我沒有你那神乎其神的直覺,不過看看他最貼身的人也能知道他的為人。那個石環看來一定是個窮凶極惡的家夥。”
“這個地方,就像毛主席說的,廟小神仙大,池淺王八多。咱們讓這老頭趕緊圓了心願跟我們盡快走人。每多呆一天,都覺得煩躁得不得了。”
兩天後的一個雨夜。
小鬆花忽然撥了師姐的電話,約我們去一家“二姨旅店”見麵。出了農學院的南門不遠,在一個狼藉的菜市場後的巷子裏,旁邊還有一個成人用品店。也真是奇怪了,成人用品店不論是在邊陲小城還是首都北京,店麵都這麼猥瑣。而且幾乎無一例外的,旁邊還有一個賣煙酒的雜貨鋪子。不知道是暗示性與喝酒抽煙都是上癮的東西呢,還是說基本上都是男人的日常活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