淩哮天和水若秋均感覺所有的事情都在這幾天發生,剛剛應付完魔教,現在卻又遇到了這人不人鬼不鬼的怪物。人在江湖或許都得應付這許許多多的無奈。不是有這樣的一句話嗎?“人在江湖哪能不挨刀。”或許這把刀也可以解釋成一種無奈罷!形形色色的無奈充斥著我們的生活,有的時候我們甚至都不能主宰自己的命運。但又或許就是因為有了這些無奈也才有了我們一點一點的進步罷!忽的那怪人臨風輕道:“老和尚,七十年前殺死我父親的舊帳現在也該是時候算算了罷!”語氣盡是對寺內一幹人等的輕視。原來這怪物竟就是那“邪獸”的後人!隻聽得水若秋笑戲道:“天哥啊,是不是所有的妖怪都像他這樣,站得比別人高一點兒就認為自己是天下第一。你說這種人蠢不蠢!”語音甜潤,毫無懼意,也是同樣的充滿了嘲諷與輕視。她為那怪人的狂妄而感到有些惱怒。接著那怪人又道:“好厲害的丫頭!”他本來沒把水若秋放在眼裏,可現在他不得不對她另眼相看了。因為水若秋在這種狀況下還能保持鎮定,光是這點就已經比這世界上的很多人強了。慧空聽二人說完又道:“自古邪不勝正,我看你還是回頭罷!”他也還在做最後的努力,畢竟這不會隻是一場簡單的戰役。那人又道:“邪不勝正?哈!狗屁不通,我看應該是勝者為王才對。”表情還是那樣的不屑,語氣還是那樣的高傲。淩哮天聽完對慧空道:“方丈,我們今天就跟他鬥上一鬥。”說完轉身對水若秋道:“若秋,今天我……嗯,以後……翔兒就交給你了……”卻再也沒能說下去,他知道今天是在劫難逃了,他想給水若秋拚出一條活路,他更不想讓淩逸翔才剛剛出世就要離開這個還從未經曆過的凡人的世界。水若秋剛才還很鎮定,但此時聽到丈夫的話卻急了,淚水很快就充滿了眼眶:“你不是說……說要和我同生死的嗎?怎麼你今天都忘了嗎?況且以後翔兒長大了,問我他爹爹在哪,你叫我怎樣對他說啊?”說完一行清淚淌了下來。淩哮天的心也軟了伸手將水若秋擁在懷裏緊緊抱住。此時的天地間似隻剩下了他們一家人,什麼江湖,什麼恩怨統統見鬼去罷!慧空看了淩哮天夫婦一眼,似是下定了決心對身旁不遠處的羅漢堂首座圓性道:“圓性,你過來,這兩位是般若寺的客人,你等會兒……”話未說完卻被淩哮天打斷了。淩哮天見慧空越說越不對忙打斷了他道:“方丈,這一戰可關係著整個武林的命運,今日我們可要並肩作戰了。”他知道隻有他們幾人聯手或許還會有幾分勝算。慧空見淩哮天如此說也不好再說什麼,於是轉而對圓性道:“恩,那你就先去召集十八棍僧,把戒字輩的師弟送到安全的地方,快!”這戒字輩的小沙彌是剛剛入寺的,全是些六、七歲的小孩,慧空無論如何也不忍看到他們被戮,他這也是奮力一擊了。卻聽那人又冷笑道:“哈—,想逃跑嗎?”淩哮天聽了也冷笑道:“果然蠢得很。”說著與慧空同時起身飛了上去,站在了那怪人對麵的兩根石柱之上。那怪物的自大與狂傲使他不屑於在淩哮天與慧空還未站定就起身發難。淩哮天兩人也料到了這一點,因此毫無防備的就上了石柱。緊接著那人點了點頭道:“有點意思。”語音未落,一串笑聲傳了過來,笑得是那樣的豪邁,不用說也知道是鷹王到了。鷹王此時就站在石柱對麵那大殿頂上,隻聽他看了那人一眼冷笑道:“打架?加上我是不是更有趣了?”那人麵色微變,他也未曾想過鷹王竟會出現在這裏,現在淩哮天三人聯手,待會兒他可就有些吃力了。但他很快就平靜下來笑道:“的確是更有意思了。”淩哮天道:“廢話少說,出招罷!”說完已拔出長劍使了一招“陽關三疊”刺向那人上盤。慧空也運氣貫於雙掌使出般若寺一套入門掌法中的起手式攻向那人腰腹。淩哮天與慧空此時使的都是江湖中最下乘的招式,但所謂返璞歸真,他們這最下乘的招式配合上最上乘的內功卻是威力無比了。那人見慧空、淩哮天二人攻來倒也不著急,隨手應了幾招,簡簡單單的就化開了淩哮天與慧空聯手的一擊。正在這時,鷹王也加入了戰團,三人聯手動作越來越快,幾乎不能用肉眼分出誰是淩哮天、誰是鷹王、誰是慧空。那人還是依舊站在那裏,但也隻是能看清他的身軀而已——他的手正和慧空三人鬥在一起。過了盞茶時分,那人似乎是有些不耐煩了,或許是有點急噪了罷,他的動作漸漸的有點躁了。有“資格”狂傲的人一般都會這樣,他們通常很少會遭遇到困難,正因為如此,他們在真正遇到困難的時候就會很容易的變得很無助,甚至很頹喪,因為他們很難從習慣了是第一中適應過來。成功在有的時候或許還真不是件好事。漸漸的,那人身外多出了一個黑色的光球,光球堪堪將他罩住,淩哮天三人再也攻不進那光球裏麵半分。光球是那怪人用內力逼出來的,似乎還隱藏著什麼厲害的後招,三人見攻不進光球均又加了一分力,但卻隨著他們加力那光球的顏色卻也變得越來越濃,像是在那人的周圍建了一道堅固無比的黑鐵牆似的。鷹王似乎也發現了什麼不對忙叫道:“不好,快躲開!”淩哮天與慧空聞言均和鷹王一樣躍了開去,他們也都感覺到了異樣。果然,那黑色的光球似是撐到了極限,“轟”的一聲炸了開來,霎時間陰風大作,吹得地上僧人的衣服也呼呼作響,甚至吹得部分修行低一點的僧人竟睜不開眼來,就連那大鍾也跟著“嗡、嗡、嗡”的響了起來。待得淩哮天三人停穩,他們才發現那怪人的手中已多了一柄不知道是從哪掏出來的長劍。隻見那劍長三尺,通體玄黑,劍身周圍竟隱隱有一團黑色的火焰在燃燒閃動,似是來自地獄的邪火,這就是傳說中的“邪妄劍”,相傳是世上最為邪氣的兵器之一,但其並非十大神兵之屬。慧空見那人取出“邪妄劍”一驚之下忙摘下項上佛珠高叫一聲“佛光普照”那紫玉佛珠頓像被無形的氣向外拉著,呈現出一個圓形。慧空叫出招名立即運足全身內勁貫於雙掌,將那佛珠推了出去,全數佛珠似箭一般射向了那人。佛珠在慧空的強大內勁作用下均變得通紅通紅的,與一顆顆燒紅了的鋼珠一樣,在空中劃出了道道紫紅光線。那怪人見佛珠來勢剛猛,不敢有絲毫大意,將“邪妄劍”舞成了一片光幕,真可謂滴水難進。“當、當、當……”幾聲響過之後,那人還是和原來一樣站在那裏,不同的是此時他的身上已多了一處傷口,一顆佛珠陷在了他的小腹之上。按常理他應該是要死了,因為他已被打到膛中穴了,可他卻似乎並沒有什麼異樣。但這顆小小的佛珠卻使他真的發怒了。因為他覺得他殺人那是理所應當的,但別人要傷他那就是絕對不可以的,這是狂傲之人通病,很少會有例外。他正想去報那一珠之仇,淩哮天與鷹王已從旁攻了上來,他不得不再次舞起“邪妄劍”應付。這“邪妄劍”果然與傳說中的一樣,淩哮天二人迫於它的威力也不敢太過逼近那人的身體。慧空身子臨空做過短暫的調整之後又再次加入了戰局。那人雖受了點傷,行動卻未見有所減緩,就算淩哮天三人再次聯手,還是很難占到上風,倒是慧空因使那“佛光普照”元氣有損,好幾次差點被那人的“邪妄劍”割到,都是靠著淩哮天和鷹王的幫助和他自己的努力才一次次逃過劫難。下邊水若秋見丈夫三人不僅占不到上風,反而險象環生,不由得擔心起來。忽的,她似是想到了什麼,眼光一閃迅速跑到了大殿裏麵。她忽然想到了一個古陣——“炎龍伏魔陣”。那是她在一本古書上麵看到的一個古怪陣法,她也不知道管不管用,但現在也沒有什麼其他的辦法,隻能是賭一賭了。水若秋本天資甚高,又是名門之後,但她卻一點也不喜歡習武,隻是偶爾的跟她父親“通劍先生”水思危學了一些簡單的輕功和劍法用於防身。這“炎龍伏魔陣”是她在一本關於神怪傳說的書中看到的,當時她年歲尚小,隻十一二歲光景,好奇心甚重,見那陣法厲害因此便留心多看了幾眼,但後來年歲月益增長便將之忘了,不想此刻卻又清清楚楚的記了起來。傳說那“炎龍伏魔陣”乃一異人所所創,關於這個陣法至今隻留下了一幅圖畫和幾句饒舌的咒語,還有幾道靈符的圖樣。它差不多已經完完全全的變成了一個傳說,一個神話,千百年來一直處於沉眠之中。很快,水若秋就從大殿跑了出來,此時她的手裏寶劍之上已串上了十數支正在燃燒的紅燭,而她懷裏的淩逸翔也被她放到了大殿裏麵。水若秋走出大殿便迅速將劍上串的一十六支蠟燭在青石板的台階上按各個方位放好,然後左手捏了個劍訣,使出一些平常的招式在地上刻劃。過了盞茶時分的工夫,地板上便顯出一個太極圖和四隻圍繞其周圍的異獸的樣子來。她刻好了圖後,又揮劍在左手食指劃了一道口子,鮮血頓時噴射而出,接著默念咒語,那鮮血便猶如一枝血箭射向了那幅詭異的圖案。很快,剛才水若秋揮劍到處已注滿了鮮血,圖案加上了紅色的線條顯得越發的詭異。說也奇了水若秋的血竟無半點落在圖形的外麵,就連青石板縫隙間也無半滴血流過。血注滿圖形後,水若秋的臉色已蒼白之極了,但她不敢稍有遲滯,迅速調整之後,伸手在懷裏摸出了幾道剛才她在大殿內新畫的靈符來拋在半空,雙手捏了一個奇怪的法訣,口中默念咒語,那幾道靈符頓如活了一般在血圖上方一尺處旋轉起來,旋轉速度越來越快,最後形成了一張光盤停在半空。突的,那幾道靈符竟憑空著起火來,火越來越大,越燒越烈,若非親眼所見,恐怕沒有人會相信區區幾張符紙竟能燃出如此大火。過了片刻那血圖已被越來越大的火給罩了起來。緩緩地,那血圖竟變做了一片紅色的光幕從火海中升起來,到離地三尺餘處又停了下來。血圖在半空快速旋轉,跟著那一十六支蠟燭也跟著飛了起來,景象極其詭異。那幾支蠟燭在熊熊烈火中竟絲毫不受影響倒也奇了。這邊,巨石上,那怪人見水若秋使出此種陣法,雖隔了老遠但也意識到了它的厲害,變得越發的煩躁了,招式上變得越發的淩厲,他隻想盡快結束眼下的戰鬥,在那陣法的威力爆發出來之前阻止水若秋。然而,這怪人雖精明,淩哮天幾人也不傻,他們也都意識到了那陣法的厲害,心下正暗自欣喜,見那怪人招式變得淩厲,手上的力道也跟著加強了。本來他們已和那怪人鬥了不下三百餘招,體力已漸漸的跟不上了,但此時見水若秋的陣法厲害,信心便又大大的增加了,隻覺得體內的力量刹那見又提升了好幾個檔次,而且變得像是源源不斷、取之不竭似的。地上,水若秋本因出血過多也是全身無力,但此時她見那陣法竟運轉起來,不禁也暗自高興,突然感覺全身充滿了力量,手上靈訣迅速變換,口中咒語也念得越來越急,血圖在空中旋轉的速度也隨之而越來越快,竟帶得周圍的空氣也急速旋轉起來。而在此時,血圖周圍的十六隻蠟燭也慢慢的轉動起來,但其上的火炎卻不僅沒有熄滅的趨勢反而變得越烈了,最終又在血圖周圍形成了一道火圈。此時,蒼天似乎也意識到了這個陣法的厲害,變得暗了下來,本來蔚藍的天空突然被從四麵八方湧來的烏雲給遮了起來。又似乎這些烏雲是被這陣法給吸了過來,遮住這一方的天空,仿佛不願讓上天看見這裏將要發生的一切。“吼——”一聲龍吟響徹長空,天地也為之而顫動,似是一條九天之外的神龍在沉睡了千百萬年之後,突然醒來,對著茫茫的蒼穹滿足的長嘯。龍吟過後,那蠟燭形成的光圈突然增大了一倍有餘,太極血圖中間火光陡盛,耀眼的火光中兩隻似是鹿角的東西慢慢顯現了出來。最後,先前那幾道靈符所燃燒成的烈火竟變成了一條火龍從血圖中間鑽了出來……那火龍出現後,所有的人都驚呆了,就連石柱上激鬥的三人也都給嚇住了,呆呆的看著那巨龍一點一點的鑽了出來。那火龍在半空又是長嘯一聲,接著沒有絲毫遲疑的衝向了那怪人,仿佛這巨龍在沉睡了千百萬年之後還記得這個千百萬年前的敵人一樣。那怪人眼見巨龍向自己飛來,突的感覺自己是那樣的脆弱、那樣的無助,他想逃開這裏,逃得遠遠的,再不去想什麼稱霸天下,他隻想回到他練功的那片森林之中,安安靜靜的生活,但他也知道這一切都太晚了,因為他全身的力量似已被一種無形的更強大的力量給禁錮了起來。他隻能絕望的地飄在那兒,絕望地看著死神一步步地靠近。此時,再看不出他還是那個力拚三大高手的強者,似乎剛剛那個傲視天下群俠的人跟他一點關係都沒有。終於,那巨龍張開了巨口,那怪人突然極為痛苦的仰天長嘯起來。而那火龍卻絲毫也沒有要停下的樣子,很快就把那怪人的身體連同他的聲音一起吞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