曾繼來的看守所位於南湖邊上,風景不錯,可惜他看不見,因為被高牆阻隔。後來我和李鳴肖水生一起來看他的時候,曾繼來還興奮地對我們說,他媽的,關在那兒的都是以前名動一時的大官啊,最小的都是處長,他媽的,我隻是砧上小蝦米。此地專門關押一些捕而未決的經濟犯,條件相對其它看守所好得多,這也是要李鳴努力活動的結果。李鳴還說了許多看守所中的奇聞與掌故,限於篇幅,此處不再述說。有興趣的讀者不妨可以親身體驗一下——當然,筆者在此祝願大家永遠別去為好。
經過父親邊強的努力,再加上曾繼來積極退贓賠償,最後判決結果為2年有期。在此不能不提一下肖水生,他最終還是在此事上幫了忙,他找到那個患者,恩威並施,賠償了他15萬元後讓他撤了訴,那個跛子本意隻想拿到一筆錢,一看又是赫赫有名的混混肖水生找上門求情,當即撤訴,這讓曾繼來的罪行減輕不少,最後曾繼來以虛開增值稅發票和行賄而被起訴的。在同類的案子中這已經是較輕的判罰了。
曾建國顫悠悠地拿出一個信封來給我說,這是給邊教授的一點辛苦費,我都聽說了邊教授打官司是很貴的,這點錢也談不上是什麼律師費,一點意思而已。我想想還是接了,轉身又到了爸爸的學校,遞上這個信封。邊強一愣說這是幹什麼。
我說這是人家給你的律師費啊。他哈哈笑笑說,別逗了,拿回去還給人家。
我收起信封,說這是你不要啊,並不是人家不給,我走了。
他喊住我說,其實啊,通過這件事呢,我對你們幾個朋友還是重新認識了一下,可能你是對的,壯義每多屠狗輩,我對他們以前看法有些不對。
我說,你是否也應該重新考慮一下對媽媽的看法呢。
邊強教授長歎一聲,黯然說,有些事情你還不懂的。我亦黯然無語,悄悄地帶上門出來。
十八,愛到秋天葉自黃
讀大學時,在圖書館看到西方有個叫布爾迪厄的家夥寫過一本叫《關於電視》的書,他曾分析和論證電視媒體在當代社會並不是一種民主的工具,而是帶有壓製民主的強暴性質和工具性質。揭露了電視的兩個基本功能:反民主的符號暴力和受商業邏輯製約的他律性。其實這個理論也同樣適用其它媒體,比如報紙。一方麵,報紙所宣揚的觀點必然要受到各方的製約,比如我一個小記者寫的稿子就必須經過三審才能過關;另一方麵,報紙為了在市場中生存又不得不去迎合市民的口味抓什麼獨家和頭條,與此同時就是登載大量的垃圾廣告。
武漢街頭的報攤上本埠報紙就多達十幾份,表麵上競爭非常激烈,而且各具特色,其實都是信息內部循環,大量新聞雷同,不過是相互抄襲模仿而已。報紙除了來自於電視的壓力,還有一個巨大的衝擊就是互聯網的迅猛興起,互聯網的出現是媒體劃時代的革命,這也預示著我們的生活正被改變得越來越快。人們打倒了一切神像,卻能在一夜之間打造許多明星出來;人們不需要任何權威,卻又總是能與權威一起合影為榮;人們都不相信愛情了,卻都在傳唱頌揚愛情的流行歌曲;無處不在的壯陽藥廣告宣示男子漢都是性無能,卻發現娛樂城的前台坐滿了等待妓女的嫖客……今天的太陽似乎與昨天的一樣,但是城市的變化卻又如此之快?當我們的理想幻滅,唯有原始的欲望才是我們前進的燈塔!
曾繼來被判決之後,我突然靈機一動,想搞一下關於醫藥市場黑幕的綜合調查,選題報上去很快就批了,而且是再一次與趙北方合作。我們連續2個月走訪調查弄了一個係列報道,披露為什麼藥價如此之高,影響很大,也基本確立了我在報社的地位,但是這對老百姓的看病難吃藥難等問題毫無幫忙,所謂的輿論監督有時不過是自欺欺人。
漫長的夏季接近了尾聲,隔壁女孩劉燕和她的帥哥男友周勝利的愛情也似乎在降溫,因為周勝利明顯來得少了。有時問劉燕,劉燕說他已經換了一份工作,離這有些遠,所以就不常過來了。但我也可以看出她並不是那麼開心了,眉宇間常常流露出些憂傷。
其實我可以看出劉燕是一個十分節儉的人,因為她還有一個弟弟在武昌某大學讀書,每個月的生活費都是她在供,而且還常常寄錢回老家。但是劉燕在為周勝利花錢上卻又如此大方?這一天她居然不好意思地開口向我借1000塊,說是給弟弟要買手機,還要給點生活費。我給了她錢,卻仍不住提醒她說,你掙點錢也不容易,憑什麼老是給周勝利買東西啊。
她低聲說,他不是收入低麼。再抬起頭來,她的眼中已經滿是淚水,又說,我是不是真的有些傻?
我就意識到她與周勝利之間肯定也是出事了,隻好勸她說,你也得多為自己打算一下了,家裏和弟弟已經夠讓你受了,你憑什麼要負起那麼多的代價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