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24章 誰的憂傷(3)(3 / 3)

我紅著臉說不去,我等人。她格格地笑說,很便宜的,看你長得斯斯文文的,我給你打對折好了。我惱怒起來,說,對不起,我真在等人,不去。

她仍然不依不饒地說,要不我給你免費做得了,然後她把手放肆地放在我肩膀上。我躲過,說,你還年輕,為什麼不找一份正經的工作來做呢。

她愣了半天,不認識我似的,然後她開始笑,大笑,一直笑到捂著肚子。另外幾個女的都跑了過來,問怎麼回事啊。她對她的姐妹們說:這個帥哥勸我找一份正經工作做呢?還說我很年輕。然後她們一起笑了起來,仿佛這是世間最好笑的笑話一樣,而我仿佛是天下最大的傻瓜。她們笑得臉上的粉都開始在抖落。

幾年以後,我也算是一個情色場上的老手了,與各種各樣的女孩子談朋友上床,認識了許多做皮肉生意的小姐們,我再也不會說出如此笨蛋的話了。但是我的朋友們一提到此事還是會笑,他們都說我是20世紀最後一個處男!時年正值1999年12月底,幾天之後就是千年世紀之交了!

我正不知所措時,一輛小車悄無聲息地停在我們旁邊,一個人喊我的名字,我回頭,正好看到趙北方從滑下的車窗中伸出頭來。我更是無地自容。那一幫“小姐”也都看著趙北方,趙北方卻不看她們,對我說,上來吧。我拉開車門坐在後座上。趙北方啟動車子,在車子啟動前,我們都聽到那些小姐們說:喲,原來小白臉是釣到了一個老富婆。

我臉皮發燒,這樣難堪的一個場景居然被趙北方碰個正著,我要怎樣向她解釋呢?畢竟她是報社的員老與我現在的領導。我剛開口說趙主任,她就打斷我說,你別解釋了,我都看到了,嗬嗬,這就是生活。她頓一頓又說,可比我們筆下的文章精彩多了。

我奇怪她並沒有向報社方向開去,而是向新華路方向開去,最後停在一家叫“雕刻時光”的咖啡屋前,她停好車說進來吧。我隨她一起走進咖啡屋,來到二樓一個靠窗的位置坐下。

咖啡屋中燈光朦朧,但在一米範圍內足以看清對方的麵孔,三三兩兩地坐著幾對神態曖昧的男女。我臉皮仍在發燒,低著頭不知所措。她掏出一枝煙點上,笑笑說,你真是一個小男生,很像我剛畢業時那樣,羞澀、充滿幻想與激情。我忙說我哪能跟趙主任比。

她用左手夾著香煙,做一個讓我打住的動作說,我也是出名的異類,我不喜歡在辦公室談事情,也不喜歡別人叫我主任什麼的,我看你還順眼,以後就叫我趙北方或者趙姐吧。

我怔一下,擰亮桌燈掏出準備好的材料擺在她的麵前。她淡淡地說,你先說說情況吧。我清清嗓子把我所了解到情況一一向她作了說明,我興奮地說,這些資料很詳實,到時隻需要我們再到紅桃A集團向當事人求證一下就行了。我就是想問您——趙姐,接下來如何進行采訪。

她一直靜靜地聽我說完,其中又點了兩支煙,每支煙她都隻抽到二分之一左右就按熄,然後又摸出一支來點上。她一直不露聲色聽我講,聽完後又隨手翻了翻資料和我的初稿,然後才慢慢說,你的能力很強,但是此稿我真做不了主,我明天去向老總彙報一下再做決定,稿子不一定能發,但是你肯定會成為報社的名人的。

我聽不太懂,問什麼?

她喝完咖啡說把資料收起來吧,我們再換一個地方放鬆一下,能陪我去嗎。

我不解地看著她,她卻已經一口將咖啡喝完,喊服務生埋單。

我隨她又來到一家新華路上一家歌廳,進門前她把黃色的風衣脫下扔在車上,露出裏麵一襲黑色的緊身衣。這兒的環境與剛才的靜謐正好完全相反,一進門就是一股震耳欲聾的音樂如同迎麵潑過來的熱水。穿過長長的閃著奇形怪狀燈光的甬道,突然出現一個巨大的舞廳,差不多數百人正隨著強勁的音樂搖擺。趙北方拉著我的手跟她一起滑進舞池,很快我們就被瘋狂的人流衝開。遠遠地我看到她丟開束起的頭發如同揮舞一麵黑色的旗幟在迷離的燈光中瘋狂地晃蕩。她的身體蛇一樣地扭動,無可否認,她的身材曼妙,舞姿動人。這一幕我突然有些似曾相識,我記得以前高啟和王婷也曾經是舞池的中心,是這一幫舞者的王子與公主。

我有些目瞪口呆,真不明白,這個看起來沉穩尖銳的女上司怎麼會有這樣瘋狂的一麵?舞池中溫度相當的高,我即使是不跳動也渾身發熱,開始冒汗,我不太適應這樣的場所。我隻得獨自出來,深夜的街頭寒氣逼人,夜行的人們也都開始行色匆匆往家趕,城市中仍然燈紅酒綠,夜幕之下,到底隱藏著多少不為人所知的秘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