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8章 悄然長大(8)(2 / 3)

我當時正在吃曾建國帶回來的烤鴨,歪著頭看著曾建國,他最喜歡吹牛了,隻怕這次為了周紅梅高興吹一下也是有的,我才讀高中,能有什麼工作呢?

曾建國為自己倒一杯酒美美地呷上一口才說,我們廠跟公交集團合並了,我們就是公交集團的人了,集團的子女可以上集團的技校,兩年左右就可以畢業包分配工作了,你說這是不是好事。

周紅梅還不算太糊塗,“哦”了一聲說,那繼來就不讀高中、考大學了?

曾建國說這小子的成績能考上大學嗎,再說了上了大學還不包分配,出來還得再找工作,上集團的技校又不用交多少錢,出來就可以上班,這大的集團還能沒一個好崗位給他麼。

周紅梅覺得言之有理,就看著我,那時的我哪懂那麼多呢,但是我總感覺到有什麼不對,可是我又說不出來何處不對。隻是說我要上大學,不上技校。

曾建國將筷子一放,怒道,蠢蛋,別人想上還上不了呢,等別人高中畢業你都上班了,別人大學畢業你已經掙了三、四年的錢了,有什麼不好?將來再談一個漂亮的女朋友,再結婚不是很好麼。他還從他的帆布工具包中摸出一大袋書來扔在桌上,這是複習資料,還要考試的,能不能上還得看你的成績,老子已經給你報了名了,好好拿去學,考上了也算是解決了老子和你媽的一樁心事。周紅梅也說繼來好好看看吧,你想想,你將來考大學還不一定考得上,就算考上了我們有錢供你麼,聽說大學現在貴得很,一年得一萬多塊啊,好好複習一下,隻怕過了這村就沒這店了。

我腦袋一片空白,這也是命運殘酷的現實生活第一次擺在我的麵前,而我沒有選擇的能力,多年以後,我想如果我當時堅持不考技校會是怎樣的一種的人生呢?可是生活不是打麻將,這盤輸了可以推倒了重新來過。

我將我將考技校的事告訴了高啟與邊峰他們,他們意見也都不一,高啟與邊峰認為這樣做是舍本求末,不應該去,而李鳴與肖水生則認為先找到一份工作也是一件好事。我在這天放學後去問王婷,王婷冷冷地看著我說你有更好的選擇嗎。我無言以對,我說不知道。王婷說你跟你爸一樣,都是一個安於現狀的人,穩穩地走你自己的路吧,何必來問我。我想跟她說如果你說不去我是不會去的,可是她什麼也沒有說,而是一個人走了。

這年七月,我參加了公交公司技校的考試,那複習資料我一頁也沒有看過,但我還是通過了,在高三開學時我卻去了位於關山的公交技校上學,我的專業是汽修工!曾建國高興得不得了,竟然還請了客來慶賀,那天我獨自一人去找王婷,我不知道我找她有什麼事,但是我隻是想看看她,與她說說話,我到她家院子時,卻發現裏麵傳來打罵聲,趙萍的聲音在罵:你這個敗家貨,你看看成績一次比一次差,現在都25名了,還一天到晚看這些破書,搞什麼戀愛,你考不上大學鬼他媽來養你。一本書呼地一聲給丟了出來,傳來王婷壓抑的哭聲。接著又傳來王婷奶奶的聲音說,吵死了,我這把老骨頭遲早也給你們吵死,都是賠錢貨。

我呆若木雞,在門口站立良久慢慢地走了,我想王婷一定不想讓我看到這一幕。我們是長大了,可是快樂正一點點離我們遠去,小時候那個愛笑的王婷變得沉鬱寡歡,我不知道為什麼她的成績為什麼會一次比一次差,她原本是可以考上大學的,就如同邊峰一樣,畢業後能有一份體麵的工作。但是邊峰後來也對我說過,考上大學並不就是快樂的,人生就有所不同,苦悶是與長大緊密相連的。我相信他說的話,說此話時的邊峰是一個辭職的記者和一個不得意的詩人。我們在小時總是迫不及待地想長大,可是長大後卻又想要是時光倒流該有多好。

我就在這種矛盾的心情中上了公交公司的技校,這也是我們團隊中第一次出現的分離,就如同一次開心的盛宴,總是會有曲終人散的一刻,我隻是沒有想到我會是第一個。

我住校,一個星期回家一趟,技校中校風奇差,就算是一個好孩子也會在此學壞,沒有人真正要學到什麼東西,這期間我學會了抽煙喝酒打牌和吹牛,還交了可有可無的幾個朋友,其餘的一片空白。

無論我們怎樣的努力或虛度年華,日子總是一天天地過去,當我在技校混日子的時候,我的朋友們也都高中畢業了,等待他們的將又是怎樣的生活呢?高啟沒能考上大學,這也是可以預料到的,李鳴通過他已經當上副局長的父親將就讀於湖北省公安學院,邊峰不出所料地考上江城大學新聞係,他也因此成為這所中學的驕傲。隻是肖水生令人可惜,他因為在高考前的那次為祝娟的打架事件,而失去了讀大學的很好機會,王婷居然也考上一所二類大學,據說是安徽某地。而此時的高秀也正在讀高一了。我們這幫生於1976左右的夥伴們的人生道路在此已初現端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