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哽咽聲漸重:“咱家……在宮裏體麵了幾十載,便是後來到了掖庭膳房,也隻是麵子上不好看……可臨了臨了,卻晚節不保,被貶來刷了恭桶。咱家可真是沒臉再見人啦……”
五福忙忙轉頭看著貓兒,著急催促:“姑姑,怎麼辦?”
貓兒輕咳一聲,想了想,黔驢技窮道:“從長計議,從長計議。”
今夜她同蕭定曄不歡而散,這位皇子隻要不悄無聲息的要了吳公公的命,都算仁慈。若想放過他,隻怕有些難。
五福卻不依:“從長到什麼時候啊,我阿爹都老了,還能等幾年?!”
貓兒立刻搖頭,厚著臉皮恭維道:“吳公公老而彌堅,尤勝壯年。”
五福不由扯了哭腔:“姑姑,你到底幫不幫人啊!你怎麼變了?你去禦書房不過幾日,你就變了,不管我們了!”
貓兒被他哭嚎的心慌,低叱道:“別嚎了,我想辦法。”
然而能想什麼辦法呢?
她腦中立時有個聲音提醒道:“去報複他,報複蕭定曄,把他輕薄過你的那些大虧報複回來。報複的他心跳蹦蹦、頭昏腦漲,歡樂的親娘都不記得。”
另一個聲音接著在她腦中道:
“沒錯,你既然想用美人計,你就得把美人計發揮到極致。反正你也欺騙了他,再騙幾回不打緊。
如若你最後逃出京,順著京塘河去雍州定居,不管你騙了他幾回,他也拿你沒辦法;如若在你逃宮前他發現被欺騙,他要殺你,與你欺騙他幾回也是一點關係沒有。”
貓兒心下一陣沮喪。
待回了廢殿,她著意開始思忖,究竟該如何將吳公公從黃金山裏撈出來。
她對吳公公此人,並非有什麼男女之情。
然而說實話,這位公公對她,不論是出於功利的目的,還是出於恐懼的原因,都未刻薄過她。
再加上還有五福。她讓五福認了吳公公當阿爹,本意就是要為五福尋一個靠山。今後她離了宮,五福跟著吳公公,還能安安穩穩的活下去。
然而臨了臨了,沒理由靠山沒尋到,反而給五福添了個拖油瓶。最後吳公公反而要靠五福接濟。
此時梆子響了一聲,春杏給她彙報買賣上的事。
“李姑娘早上進宮,送來五十兩銀子,拿了二十支口紅、十個粉底、十個眼影離去。”
“吳妃還帶著旁的娘娘來,選了兩支口紅。”
“現下幹花瓣一片都未剩下,清油裏泡的新鮮花蕾也用的幹淨。姑姑再不想法子,我們就得斷頓。”
貓兒頭昏腦漲。
她轉頭看著明珠:“禦花園的苗木主管,你還沒勾兌好?”
明珠訕訕一笑:“明兒,明兒送姑姑去了禦書房後,我便立刻去尋。”
貓兒點點頭,囑咐道:“至少得尋到兩個月的量……一個月也成。”
這個夜晚,她又拉了明珠和她同睡。
“蕭定曄有何喜好?”她探問道。
縱然她內心的兩個聲音都讓她采取“報複手段”,然而她想的清楚,這手段是個殺敵一千、自損八百的結果,不劃算,實在不劃算。
她得從旁的路子上去討好蕭定曄,讓他放吳公公一馬。
然而明珠卻是個不給力的。
她怔忪片刻,搖頭道:“我不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