挺上道。
池矜月懶得拐彎抹角,也擔心拖得太久回頭忘了,就幹脆直接約在今晚。
【行,那就今晚七點玫瑰灣門口那家炒粉店。】
池矜月先去家門口寵物店把她的貓大橘子接回來。
她第一次見韓頌之,就是看見韓頌之在給大橘子喂火腿腸。
那時候大橘子還是隻小橘子,一點點大,性格溫順也粘人。
炎熱的夏天,蟬鳴不止。
少年穿著附中的藍白校服,一隻手揉著大橘子的頭,一隻手拿著根拆開的火腿腸,唇齒微動,似乎在和小貓說些什麼。
小貓坐在那兒慢吞吞地啃食著。
透過梧桐枝椏縫隙的陽光細碎斑駁,落在少年的側臉,幹淨又美好。
後來,附中傳出過很多關於韓頌之的離譜謠言,包括不僅限於他有嚴重的精神類疾病、生生打斷了一個人的腿之類。
但池矜月一條也不信。
在她心裏,韓頌之永遠都是會趁著午休時間去喂貓貓的良善之人。
她將貓提上樓,回去洗了個澡又用平板刷了會兒她最喜歡的野生動物攝影師cheery的微博。
寬闊的可可西裏無人區腹地,藏羚羊踩在這片土壤,望著鏡頭,是屬於自然的味道。
這是她小時候便產生的夢想,因為很酷。
當時家裏也很富裕,父親雖然覺得這份工作危險,卻也一直支持她。
後來,父親在她大三時去世,所有的房產都被變賣,她變得一窮二白。她又一直不願意用韓頌之的錢,就在外拚命打工,夢想也被擱置下來。
現在當著林沐的經紀人算是財富自由,過著令人豔羨的生活,可內心卻總覺得可惜,總覺得辜負了曾經為夢想拚命考上灣洱大學攝影係的自己。
她想,也該去夢裏的世界看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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時鍾指向六點四十五,池月矜將平板闔上,抽了套舒適的服裝穿上,又隨意紮了個丸子頭,就揣著手機出了門。
大概正好是吃飯的時間,炒粉店人山人海。
池矜月是老顧客,老板一看見她就笑著迎上來,領著她在角落找了個位置。
桌麵上還有點沒擦幹淨的油汙。
池矜月下意識想,如果是韓頌之肯定會拿著紙一點點擦幹淨或者幹脆奪門而出。
怎麼又想到他了?
池矜月有些頭疼,她打開手機,微信置頂聊天框空空蕩蕩,又是韓頌之不主動給她發消息的一天。
可能太忙,池矜月想。
她拿起手機給韓頌之發了條消息:【在?跨年有安排?沒有我們可以一起出去玩。】
可能是在開會,韓頌之沒立刻回。
池矜月想將手機放到桌麵,但看著桌麵上的油汙愣了下。她抽了幾張紙將油擦幹淨,才將手機放上去。
“池姐!”
池矜月回過神來,她一抬頭就看見炒粉店門口穿著西裝革履提著公文包的男人。
一看就是去幫陳利東談合作剛下飛機。
男人大概三十出頭,池矜月一直覺得他叫她姐挺尷尬的,但男人執意如此,她也就隨他的便。
“池姐每次都點牛肉炒粉啊,”陳勝扒拉了一筷子炒粉放進嘴裏,香味在嘴裏綻開,他不由誇讚:
“這家炒粉味道真好。”
“嗯,”池矜月咬著插在可樂玻璃瓶中的透明吸管,心不在焉地應和著。
這家炒粉量不多,陳勝幾口就吃完了。
他看著池矜月麵上糾結的神色,主動開口問:“池姐這次找我總不是吃份粉的吧,是有什麼事情嗎?”
池矜月沉默了會兒,放下已經被蹂/躪得不成樣子的吸管。
“我不想帶林沐了。”
“啊?”
陳勝正在喝水,池矜月這話猶如一道驚雷,震驚得他嘴裏的水都噴出來了。
“對不起,對不起,”陳勝連忙從一旁的紙巾盒裏抽了兩張紙擦嘴:“池姐是看中我手裏哪個藝人了?隨便挑。”
藝人和經紀人吵架是常事,看池矜月這樣子也是鬧得挺嚴重。
不過對他們來說,換藝人也很正常。
“不是,”池矜月很認真地開口:“我不想當經紀人了,這次請陳哥來就是希望陳哥可以替我帶林沐。”
“啊?”
陳勝震驚地嘴巴微微張著許久沒闔上。
他覺得池矜月在做經紀人方麵很有天賦,因為她夠狠夠拚。
他有點門路,一開始就知道池矜月背後有人,但從來沒見過她提。每一杯應酬的酒都是她親自喝的,每一個資源都是她用自己能力拿的。
硬生生帶著她的小透明藝人走到如今頂流的位置。
池矜月單手支著腦袋,唇角勾出點笑:“做經紀人太無聊了。”
這明眼人都聽得出是敷衍。
但陳勝也沒拆穿,池矜月沒有將真實原因告訴他的義務。
他笑著點頭:“這樣也好。”
在某種程度上,他也覺得池矜月不適合當經紀人。
分明自己什麼苦都吃過了,卻還是不忍心將別人逼到絕境,做的最多的事情也就是嚇嚇別人。
這樣的性子不適合在這裏。
一進入工作,陳勝就顯得有些嚴肅:“池姐是打算帶到什麼時候,或者你有和林沐說這件事嗎?”
“帶到他的電影《他與罪》拍攝結束吧,”池矜月低頭思忖了會兒,說:“這件事我會盡快和他說。”
“好。”陳勝說。
他起身走到旁邊的冰櫃裏拿出一瓶酒,又拿了兩個一次性杯子往裏麵倒了點酒。他抬眼,看見池矜月在發微信。
小姑娘唇邊和眸中的笑意遮也遮不住,眸子都快彎成一道漂亮的月牙。
陳勝將杯子遞給池矜月,語氣調侃:“在和韓總發微信呢。”
他早知道池矜月背後的大佬是韓頌之。
他原先以為兩人隻是情/人,沒想到真走到最後了。
池矜月也沒掩飾,回完消息後點頭:“嗯。”
“快結婚了吧。”陳勝將酒一飲而盡。
池矜月轉著酒杯,語氣是藏也藏不住的笑意:“應該快了。”
她連婚紗都看好了,就灣洱市中心的那家婚紗店的展示婚紗,她第一次見到它就覺得它應該穿在她的身上。
“行,記得給我發請柬。”
陳勝拿起酒杯和池矜月碰了杯。
“一定一定。”
“池姐是大忙人,這杯就算是餞別酒了,”陳勝一飲而盡,黑黃的臉上浮出兩抹紅暈:
“之後就不單獨請你喝餞別酒了,這酒便宜,別嫌你陳哥寒酸。”
池矜月笑著點頭,喝完了杯內的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