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二月末,學期快要結束,寒假就要開始。寒假開始,也就意味著春節快到了。哪一個小孩子不喜歡過年呢?可以買新衣服、會收到紅包,還有吃不完的糖果。她暗暗期待,同時心裏變得像打了雞血一樣亢奮。
這天,她照舊早早來到學校。天還是黑的,不過校門已經開了。冬天並不凜冽卻帶著獨特氣息的寒風從她耳邊刮過,並不溫柔,惹紅了她的臉。她沒有理會,隻是心裏想著教學樓裏熟悉的教室,和那個早起愛坐在窗邊上的少年。
教學樓前隻有零星的燈火閃爍,映在她眼中,她所在的教室一片漆黑。
信步走去,爬上黑暗中的樓梯。忽然,在樓梯口轉角處聽到“啪”的聲響,是有人打開電燈的聲音。
聲音在安靜的夜裏格外清脆,她在樓梯間停了一下,失望從通紅的小臉上一閃而過,卻很快被一陣釋然的笑代替。
她搖了搖頭,三步走到教室門口。果然教室被打開了,那個神情淡定的少年已經坐在窗邊自己的位置。
而她一路小跑累得不行,此時便放鬆了心情,心想反正他看著外麵也不會注意到自己,就大著膽子手扶著門、趴在門口大口喘了一口氣。喘完後她一步一步目不斜視地像驕傲的公雞巡視自己的領地,走到自己的位置上坐好。
然而,早起的少年在眼角餘光中其實都看見了。他瞥到她俏皮可愛的動作,她的圍巾隨著呼吸上下起伏,她的臉頰不知道是風吹的,還是跑得累了,一片暈紅像偷偷擦了梳妝台上媽媽的腮紅。眼角便噙了淡淡笑意轉頭望向窗外,等他再回過頭時,那一抹倏忽的笑意已經不知所終,好像從來沒出現在他的臉上。
她把書包放在書桌上,走到窗邊拉開窗簾,開始打開一扇一扇的窗戶。他沒有開窗,但沒關係,隻要他坐在那裏,就很好。
在打開離他最近的窗戶時,她心裏很緊張。一個月以來,總是她先到教室、打開門窗,坐在位置上等著第二個人來。而今天,他比她先到。
他就坐在靠窗的位置上,麵前是一本翻開的課本。
她也不知道為什麼不敢和他說話,不敢看他,也不敢再靠近一點。隻好站在他後一排的位置上,努力拉長了身體和手臂、使勁推著窗。好在他從頭至尾沒有抬起頭來,她在心裏慶幸。所有窗戶都打開以後,她一言不發地回到了自己的座位上。打開書包,按部就班地拿出課本和作業。
然後,突兀地聽見一個聲音說,“我來的時候教室門沒鎖。”
她聞聲轉頭看他,他偏著頭沒有看窗外。是他在和她說話,隻見他的目光定定地望著她的方向。目光相觸時她不知所措,恍若觸電一樣趕緊收回了視線。麵上雲淡風輕,她的手撫上胸口位置,驚覺這顆心跳得太快,一點也不受她控製。
他說,教室的門沒鎖。
他的聲音和他人一樣清冷,明明她記得他和其他同學說話時的聲調平緩輕柔,在吵吵鬧鬧的喧囂裏透著不真實。
已經沒有什麼能再從書包裏拿出來,她卻保持著一手抓著書包,一隻手從包裏伸出來的動作,好像還有一支筆或者一本書沒拿出來。
是嗎?真的嗎?也許是昨天忘了鎖吧。一瞬間她的心思千回百轉,想了無數個回答又很快被自我否定。總覺得要和他說一句不一樣的話,可是想來想去總不滿意。要說什麼,該說什麼呢?不管是什麼,總不會缺女孩對他說。思來想去不如不說。
想到這樣不禁有點難過,也許她真的不應該來太早,本來已經習慣了的沉默,本來沒打算與他有什麼交集,本來沒準備說話。
為什麼要有這麼多自我限定的本來呢?
手足無措的時候,她錯過了回答的最佳時機。再想回答,也不能了。隻能趴在桌子上裝鴕鳥,他在等她的回答嗎?
他隻是想告訴她一下這件事,門為什麼沒鎖很好懂,一定是昨天下午打掃衛生的同學離開時忘記把門關上了。
他看她懊惱地抓著自己的碎發,糾結到快哭的樣子,臉上原本消散的紅暈再次出現並蔓延開來。他在心裏難得覺得這個同學有些可愛,然後忽而忘了他說話的初衷。
之後他們又回到原點,兩人仍舊是班上來得最早的人,仍舊不說話、不交流。
很快,寒假開始了。
在未滿九歲以前,她已經學會了洗衣做飯,懂得了照顧自己。
第一次在鄰居姐姐的指導下拿起菜刀切菜,動作顫顫巍巍的像一個老人。把土豆片切成了土豆塊,又把肉絲切成了肉條。把油倒進鍋裏燒熱,然後把肉倒進去翻炒均勻拿盤盛出來,把土豆如出一轍翻炒放入調料,在土豆快熟的時候把肉倒進鍋裏一起翻炒、出鍋。她第一次炒的菜除了味道稍淡之外也能吃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