現在,她改主意了。
那婦人看向君卿卿,眼裏也透著不可置信。
帶她們出逃的女子,竟然是她婆婆主子家鎮南將軍府養在莊子上的小姐。
十日前她相公去世,婆婆白發人送黑發人。覺得兒子死後沒有依仗,便將她和女兒還有這位小姐發賣給了那些官兵換了銀子。
想到婆婆這麼多年來對這個小姐的“悉心”照顧,這小姐再不受鎮南將軍府寵愛,可到底也是貴人,要是鬧到官府…
那婦人連忙拽著小姑娘“撲通”一聲跪在君卿卿麵前。
婦人連連磕頭:“我婆婆也是一時糊塗,還請小姐不要怪罪。”
那小姑娘見自己娘親叩頭請罪,站起來扶著自己娘親。
嗓音清脆道:“這一切都是祖母的錯,母親你磕頭做什麼?爹爹才過世,祖母就把你我賣了,你還為她求什麼情?”
見這婦人丈夫去世,還如此顧念婆媳情誼,看著是個有教養的人,難怪生出這麼機靈的女兒。
“本…我何時說過一句怪罪的話。”君卿卿低聲笑了出來。
小姑娘見君卿卿臉上沒有一絲不悅,扶著自己娘親站起來。
圓溜溜的大眼睛警惕的打量著君卿卿。
君卿卿閉目斂神,剛剛脫險禦蠱耗費了她不少精力,現在神經一鬆懈下來,隻覺整個人乏累無比。
半月前,她醒來時就在囚車上。原主早就因經受不住鄉下莊子嬤嬤的常年虐待,和一路的顛簸在半道上咽氣了。
憑著原主兒時那點零星的記憶,君卿卿勉強能湊出原主在世的困境。
本是鎮南將軍府的嫡女,幼時因嫡母去世父親續弦後,這年幼的嫡女因身體不好就被送到鄉下莊子養病。其他的記憶全是這些年來,被鄉下嬤嬤當奴婢使喚的場景。
君卿卿心中苦笑,若是身體不好又豈能當做奴婢用。退一萬步講,身體不好不是應該在家中好好養著,尋名醫看護嗎?怎可送到邊境這麼貧瘠的莊子上。
看來不僅是皇宮中禽獸遍布,這人間的豺狼也遍地都是。
“小姑娘,在囚車上你是怎麼看出我要逃走的?”君卿卿睜開眼,看向護著自己母親的小姑娘。
那小姑娘突然被君卿卿這麼看著,她雖然不懂得什麼叫天家鳳儀,可就是被眼前的小姐這麼一看,心裏就害怕緊張得慌,她被官兵抓到囚車上時都沒那麼緊張。
小姑娘咽了咽口水:“車上的人都知道自己的境遇早就認命,隻盼望多睡些好覺多吃些飯食。可你小姐你這一路來隻是靠著小憩,一個人隻有心事才會不能安寢。”
“大家都是被發賣的奴隸,除了逃跑,小姐你還能有其他什麼心思?尤其是昨夜你一夜未眠,又殺了躺著的姐姐,不管是為了自保還是自由,小姐你都會逃走。”
“思維嚴謹,口舌如簧。這貧瘠的農戶上竟然能養出你這樣的小丫頭。”君卿卿打量著這機靈的小丫頭。
這時,小姑娘腦袋一埋,眼眸低垂:“我爹是村裏唯一的秀才教會了我不少東西,在臨時前讓我好好保護娘親,所以今日才那樣冒犯小姐!”
說著說著,眼中水霧繚繞。
君卿卿疏冷的臉上漸漸溫和了許多,緩步走到小丫頭麵前。
蹲下,抬手拭去小丫頭眼角的淚珠。
這小丫頭小小年紀父親剛剛去世,就被祖母當奴隸賣了,也著實可憐,她若是不機靈點,早成了路邊的屍骨。
君卿卿語氣比剛才溫和了許多:“你想不想回去給你爹上墳,想不想見你祖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