混血少年頗有些坐立不安。他今天沒上場,兩場比賽完完整整地看了下來,這會兒跟著開複盤會議想必也沒多大意思。
主將和經理小姐合力支起白板,其中一側的螺絲有點鬆、不住地下滑,今吉翔一頭疼該怎麼在教練回來之前把它固定好。
折騰了一會見經理小姐扶不太穩,今吉便抬頭喊了聲若鬆;鏡片下的眸子無聲地瞥到悄悄後挪的小ACE——察覺到主將的視線,勇氣帶點討好意味地眨眨眼,雙手一撐、溜下主席台。
今吉收回視線,若無其事地使喚起來幫忙的隊員。
清水勇氣從儲物室的框子裏扒拉出個籃球,剛抱到手裏,走廊就一秒不差地傳來男人沉穩的腳步聲。
儲物室的門開著,原澤克德經過時腳步一頓,側目就看到了眸色蔚藍的少年;混血少年一身桐皇的黑色隊服,嘴裏叼著一個護腕,兩隻手忙著往手腕上套另一隻,懷裏還塞著個籃球。
見他看過來,勇氣含糊地叫了聲:“克德叔叔。”
教練先生嗯了一聲;提都沒有提一句賽後總結,目光繞了圈對方準備萬全的打扮,徑直囑咐道:“活動的時候注意安全。”
“好的。”
“早點結束,回家的時候小心點。”
稀鬆平常的對話,男人等他一一應聲才抬步離開。
清水勇氣穿上外套,又擼高袖口,露出兩小節白皙的小臂;突然想到了什麼,他轉身小跑兩步,扒著儲物室的門框探出去半個身子。
“克德叔叔!”混血少年稍稍抬高聲音,“今晚要來我家吃飯嗎?”
男人回頭時露出了棱角分明的俊朗側顏。“抱歉,今天就算了吧。”
“謝謝你的邀請,勇氣君。”
隱約聽出了笑意,清水勇氣屈指蹭了下鼻頭,默默的有些手足無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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出校門後徑直左轉,就踏上了二丁目長長的阪道。
夕陽燃燒著天邊的雲,天光尚未褪盡,阪道兩旁的路燈一閃一閃的,最終安靜地亮了起來。路邊有櫻花樹和樟樹間隔著種下,八月櫻花已敗,樟樹卻還鬱鬱蔥蔥,微風吹來,同時浮動了飽含綠意的樹葉與斜斜拉長的樹影。
角川書店前零星有幾個學生,路過時,清水勇氣下意識望了眼店外的雜誌架,沒有看到那本以黃瀨為封麵人物的體育雜誌。
……怎麼想都不可能是想賣這種理由;從今天中午看到、讀到那段文字,雖然是可有可無的東西,不過畢竟間隔不久,會回想起來也沒有什麼奇怪的吧?
心裏想著‘隨處可見的精神論’,其實也不是沒有任何的一點茫然。
他上午的比賽沒有上場,下午的比賽也不會上場;誰知道這麼情況要延續到什麼時候?——下下次?或許一次危機?也可能一直到那位醫生所說的,縫合處完全結成疤痕。
克德叔叔的鼓勵和霧琦第一的比賽總算給了少年可努力的方向……雖然後者所帶來的並非全部是鬥誌,還有一些明明並沒有過多久,卻仿佛已經遙遠到上個世紀的回憶。
暴力籃球的話,果然還是美國的壞小子們比較拿手吧?
清水勇氣給自己了一個肯定的點頭,無聲地嘿嘿一笑。
“你怎麼也來了?”
走進樹木後的街頭籃球場,尚未站定,身後就響起一道低沉地懶惰嗓音。
混血少年挑著眉向後看去。
視野裏,青峰大輝正滿臉不耐煩地坐在長凳上,他看起來還沒有開始,腳邊安靜地放著一顆籃球。
“……‘也’是什麼啊。”混血少年果斷反擊,“今天上場的人才應該強製參加複盤來著?”——雖然青峰真的乖乖去了才叫人奇怪。
“嘖,那種程度的比賽有什麼可回顧的?”
青峰大輝俯身單手抓球,手腕一翻,籃球就穩穩地在他指尖飛速地轉了起來。
穿著相同款式運動服的少年們,一站一坐;二人的視線平靜地擦過籃球,同時無言地交彙在空中。
“喂,既然來了就玩一場。”
語調微微下沉,青峰嗤笑道:“我可不會因為你受傷了就放水的。”
清水勇氣咧嘴笑了起來,頷首間,夕陽在那雙愛琴海上投滿了耀眼的光斑。
“求之不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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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天後的自己在做什麼?
——什麼都好啦!
思考的問題、談論的話題以及即將前往的地方;
隻要一心一意地沉浸於籃球,清水勇氣就會滿足得不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