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對寫字畫畫有謎一般的自信,似乎揮筆就能成作,美術藝考的路未嚐不可,這樣他能考個更好的大學,父母能放心,白芙也能安息了……

“老師,你……還上高考美術的課嗎?”顧夏試探性地問。

“不上了。”清雲擺擺手,笑道,“不過,如果是你,可以來我工作室,我單獨給你上課。”

“好!”顧夏欣喜地點頭。

“下午我會在現場作畫送給孩子們,還帶了一些同行和學生,剛好有個師兄臨時有事來不了,你有興趣留下來麼?筆墨都有現成的。”清雲慈祥地笑了。

他猶豫之際,清雲的助手已經備好了一套筆墨給他了。

“……好吧。”顧夏應承了下來。

——

顧夏萬萬沒想到白芙聽說後,也要陪他一起留下來,小少女非說要看他寫字畫畫,這就……挺讓人緊張的,他的右手還沒完全好,這兩年很少練習,也許水平比不上從前……

忽然間,他各種顧慮,尤其是在自己暗戀的女生麵前,總怕表現得不夠完美。

兩個人在老師的休息室跟其他書畫家一起吃了個簡單的午餐,他們兩個是現場最年輕的,期間不少目光落在他們身上,就連清雲也忍不住多看了幾眼白芙。

白芙不好意思地低下頭,本來也不餓,她隨便吃了幾口飯就把外賣飯盒蓋上了。

“吃飽了?”顧夏低聲問。

白芙當即感到八卦的視線更強烈了,微微點了點頭,小聲回答:“是……”

“那你歇一會兒,活動兩點開始。”顧夏見她靦腆,索性幫她把外賣盒子收拾好。

“……我來吧。”白芙更不好意思了,趕緊幫忙。

“沒事,你歇著吧。”顧夏淺淺笑了一下,很是柔和。

白芙愣住了,這跟往常的顧夏相比,實在是溫柔太多了。

中午時分很容易困,白芙硬是撐過來了,全程就托腮圍觀顧夏調墨,時不時閑聊幾句,她這才知道書法也有這麼大的學問,連寫字都要預先調好墨。

顧夏在自己熟悉的領域顯然話題多了很多,他跟白芙介紹了很多書法的基礎常識,也介紹了國畫的一些有趣的元素,白芙聽得津津有味。

她聽不懂,但她喜歡看到顧夏這麼自信朝氣,這麼陽光向上的樣子,人一旦找到了自己的目標,就會活得積極。

下午活動開始時,書畫家們揮毫潑墨,書法家寫字,畫家作畫,免費贈送給現場求作品的愛好者,不過僅限未成年人,這些名家平日裏的作品價格不菲,今天能免費送青少年,是現場的孩子們始料未及的,大家紛紛選擇自己喜歡的書畫家排隊求作品,不想去的孩子也被家長推搡著去。

相比之下,顧夏戴著口罩,不以真麵目示人,加之在書畫圈沉寂了兩年,名利場的更新換代很快,已經沒多少人留意這樣一個少年了。

一開始隻有白芙站在他身邊,顯得十分冷清。

現場有一些記者在拍照,估計後續會出一些關於這次畫展的通訊稿。

白芙下意識地摸摸臉蛋:“記者拍照了,我要不要戴口罩?”

“沒事,我存在感很低,應該不會留意到我們。”顧夏淡定地安慰她,“就算拍到你,也隻是把你當路人而已,不用怕。”

“好吧。”白芙聽話地放下手,沒再遮擋,安靜地看著顧夏畫畫。

隻見顧夏打開一張宣紙,細心地撫平後,用鎮紙壓著兩邊,左手提筆……

“誒?你左手寫?”白芙疑惑。

“書法都是從右往左寫的,用左手寫比較順。”顧夏從容地解釋。

其實他右手的傷還沒完全好起來,寫書法運用起來手腕不夠力度,不過在喜歡的女生麵前,他還是十分中二地裝酷耍帥編了個理由。

白芙成功被蒙騙了,恍然大悟點了點頭:“原來如此。”

“小芙,你喜歡什麼詩?我給你寫一幅字。”顧夏問。

白芙想了想:“你的字好看,寫什麼我都喜歡。”

顧夏一聽,又快要飄了,即便沒有人來向他求作品又如何?他的小妖怪說寫什麼她都喜歡!

“我給你畫一幅畫再題詞。”顧夏心情大好,當即揮筆作畫。

白芙站在旁邊看著他一筆一筆揮灑自如,明明隻有一大碗墨水,他卻不拘泥於色彩,單是一種墨就能用不同的濃淡度、層次度,描繪出一個浩渺連綿的山水世界,畫中峰巒疊翠、雲山煙樹,近有高山老樹,遠有一葉孤舟漂於江上,筆墨清潤,意境簡遠。

“有山有樹,有江有舟,這船上應該要有人。”白芙打趣道。

顧夏不禁笑了,在船上加了兩個小小的身影,筆尖頓於紙張左側,想了想落款題詞內容,忽而提筆寫下:山有木兮木有枝,心悅君兮君不知。

係統:!

“還說這不是愛情?!他在跟你表白!”係統大呼。

白芙認真地跟係統解析:“當然不是,這是《越人歌》裏的一句,是有典故的,傳說古時候,鄂國的王子外出泛舟遊玩,打漿的越女被他外表和氣質所吸引,情不自禁的哼唱出一首歌,就是這首《越人歌》,顧夏之所以寫這句,大概他畫的就是這個典故吧。”

係統自打無趣:“哦。”

顧夏已經落款結束,行雲流水的字體寫著:贈吾友白芙。

白芙見他停頓了好久,還以為要寫什麼詩句,結果最後幹巴巴地寫上“吾友”,作為受贈的好朋友,她是該高興的,可不知為何,她的心裏感覺怪怪的。

“我幫你拿到旁邊晾幹。”白芙歡喜地說道,小心翼翼拿起畫的邊沿,旁邊專門騰了一塊空地出來,讓孩子們能夠晾幹書畫家們的作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