片刻的靜寂之後，一庭嘩然。
閃光燈此起彼伏，“卡擦”之聲不停響起，定格的是我的人生。從今以後，我就是一個恥辱，父母的恥辱，汪少爺的恥辱，北大的恥辱。
“肅靜！”審判長維持法庭秩序。
“審判長，我要求休庭。”主辯的律師說。
“理由是什麼？”審判長問。
“我的當事人突然改變供詞，也許是受了脅迫，我需要調取新的證據。”主辯律師說。
“被告，你有被人脅迫嗎？”審判長又來問我。
一時，整個審判大廳鴉雀無聲，大家都在等我回答。
“沒有。”我搖頭道。
“然！”汪少爺在旁聽席上喊我的名字。
我想看看他，可又不敢移過頭去，害怕自己見到他後會動搖。於是揪著手指，將指甲狠狠掐進掌心裏，可這樣感覺不到疼，因為心更疼。
“審判長，我強烈要求休庭，我的當事人思想很不穩定，我需要調取她被脅迫的證據。”主辯律師再次申請。
“被告，本庭再問你一次，你有受到他人的脅迫嗎？”審判長振聲問。
“沒有。”我努力讓自己聲音平靜。
“劉暢然！”汪少爺厲聲喊，是提醒，也是警告。
我閉上眼，深深吸一口氣。旁聽的人皆竊竊私語，不可思議。
“現在宣布休庭，合議庭對本案進行評論，擇期宣判！將被告帶出法庭。”審判長敲擊法槌，鄭重宣布。
雙腳如灌了沙，每一步都沉重無比，剛被帶出法庭，汪少爺就衝了過來，想靠近我，但被法警隔在外麵。法警都認得他，並沒有驅趕，還特意放慢腳步，給他說話的時間。
“然，你怎麼了？”汪少爺追著問。
我抬頭看他，默然無語。隔著法警的身子，我覺得自己離他很遠，以後還會越來越遠。好好看看吧，多看幾眼，以後高牆阻隔，想看都是不能了。
“你說話啊？為什麼要認罪？你又沒有罪！”他繼續問。
我抿緊了嘴，還是無語。
“你瘋了嗎？”他激動起來，想要拖住我，但被法警攔住。
“汪先生，請您不要激動。”法警禮貌地勸說他。
“汪先生，您冷靜一下，也讓劉小姐冷靜。也許劉小姐現在有想不通的地方，過後我來跟她談。”律師也勸說他。
汪少爺鬆開手，頹然道，“然，你會想通的，對不對？”
我低下頭，依舊無語。
“劉暢然，告訴我，你不是想坐牢！你知道認罪的後果是什麼，那不是你該承受的！”他提聲道。
但見我還是不講話，他幾乎要崩潰了，轉而又講，“別犯傻，然，別傻！求你了！求你！”
他的表情是那麼悲傷，那麼疼痛，也讓我一起疼。我用盡全力，才讓自己不要顫抖，不要在他麵前哭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