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個來的是倪魔王,在他麵前,我終於能無所顧忌地放聲大哭。
雖然他比我小了四歲,可現在就像個大哥一樣,拍著我的肩膀,好聲安慰我,完全沒有平時的吊兒郎當。
倪澄明說,“小然然,你別難過,小林子在想辦法。他給你請了最龐大的律師團,裏麵個個都是名嘴,都是專家,還有法學教授,一定能把這場官司打贏的!”
可是我哭,不為自己,為我的父母,還有無辜的呂猛猛。
哭過以後,最初的難受過去,我平靜下來問他,“我問了越林,可他沒講實話。現在你老實告訴我,我家裏人,他們還好嗎?”
倪澄明怔了一下,沒有回答。
“你說話啊!我爸是不是住院了?我媽呢,她現在怎麼樣?他們是不是知道我被拘留了,還要被起訴,他們現在情況怎麼樣啊?你告訴我!”
他的嘴唇抿起,五指悄悄蜷了起來,見他這樣,我就知道肖蓁真的話沒假了。
後來,他問,“你是從哪裏聽來這消息的?”
“肖蓁真。”
“這個惡毒的女人!”他咒罵道,“她來找你了?”
我點了點頭。
“她還說了什麼?”
“她隻說我爸病了。”
“沒有呢?”
“沒了。”我選擇了隱瞞。
倪澄明懷疑地看著我,“小然然,你別信她的話,那是嚇唬你呢!還有,如果她威脅你什麼的,你也別怕,有我和越林在,她不敢為所欲為的。”
我點點頭,不想讓他們擔心。但心裏不知該相信肖蓁真能捅破天,還是汪少爺能撐住天。
七天後,我收到了一張莫名的相片,是通過看守所內部工作人員轉交的。相片上,一個婦女穿著喪服,坐在我家的店鋪門前哭鬧,她的頭上打著一條白色橫福,黑色毛筆寫著幾個猙獰大字——黑心商店,還我兒子。
肖蓁真出手了,狠辣,卑鄙,無恥!
當天下午,汪少爺來看我,絲毫沒提及我家裏的這件事,可他的精神更憔悴了。
看來,我沒得選擇了。
汪少爺走後,我通過肖蓁真的那條內線聯係到了她,告訴她,我同意認罪了。
肖蓁真隻回複一個字,“好!”
開庭前的一周,汪少爺請的律師團每天都與我見麵,溝通答辯的方式。這律師團果真夠大夠專業,可我知道沒用了。
最後一次溝通,我問主辯的律師,“勝算的可能有多大?”
他回答,“百分之五十,畢竟我們沒找到陷害你的證據。不過,你要有信心,隻要有百分之一的希望,汪先生都不會放棄的。”
肖蓁真將事情做得很完美,別人查不到她的頭上。線索在白佳佳那裏就斷了,現在也沒有證據證實,那袋海*洛因是白佳佳放我包裏的。
隻有百分之五十的勝算,如果失敗了,我的父母……
我一夜失眠,睜著眼睛,看著走廊的昏暗燈光,等到天明。
開庭這天,前來旁聽的人很多。除了汪少爺、倪澄明、粟小願,還有肖蓁真,另外就是大量聞訊而來的媒體。
鎂光燈下,我無所遁形。
公訴的檢察官和辯護的律師,各自不遺餘力,辯論激烈。但我聽不進去他們在講什麼,目光貪婪地看著旁聽席上的汪少爺。
他也一直看著我,目光不曾移開半分。
仿佛聽見法官在問,“被告,你有要辯解的嗎?”
我搖了搖頭。
汪少爺的臉色變了一變,律師們也顯得意外,明明昨天不是這樣溝通的。
又一番辯論後,檢察官和律師各自總結陳詞,最後輪到我。
半晌,我沒說話,法官又說了一次,“被告,輪到你總結陳詞了。”
我看到肖蓁真朝我揚了揚下巴。
於是,我又貪婪地看看汪少爺,然後不舍地收回視線。
“我認罪。”閉上眼睛,無力、緩緩地道出,再也不看誰。
偌大的審判大廳,鴉雀無聲,隻有這三個字鏗鏘落地,驚了誰的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