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九章 回到老家(1 / 3)

再過兩天就是國慶節了,程瀟陽說要帶毛娃一塊回老家看看,好久沒回去了,趕春節的話又太擠,還得各家去拜年,國慶回家就沒這些禮數了。

卓然先打電話給卓越,問她那裏有地方住沒有,她不想住汪樺那裏,免得在一起又別扭。卓越很高興,趕緊先答應下來,她家房子大,四室兩廳。“住哪間你隨便挑!”卓越很大方地許諾。

卓然開始收拾行李,把身份證結婚證和毛娃的戶口本什麼的都揣上了,她想,回去正好把離婚辦了,反正毛娃現在也大了,她也能脫開身了,把北京的房子賣掉,一人一半錢,她帶著毛娃在老家買套房子,再做點小生意應該還是能過得不錯的。

因為程瀟陽的那句話象一根紮在沙發上的針,被她毫無防備地坐到了,刻骨銘心地刺痛。那根針還順著她的血液刺進了她的心髒,時不時地讓她心疼。

卓然和程瀟陽不同,她是個實心的人,不願意輕易說出傷人過重的話,一旦說了什麼或者是聽了什麼,她都要當真的。自從她向程瀟陽咆哮過以後,心裏反而敞亮多了,總在想,彼此傷害到如此程度,再湊合下去也沒什麼必要了。

“既然是根讓人痛楚的刺,那還是趁早拔了吧,與其讓他折磨一輩子,不如現在就分開。”這回卓然是下了決心了,她沒跟程瀟陽鬧,自己想好了,毛娃是肯定不能給他的,她不放心讓他爺爺奶奶帶。房子一人一半,毛娃的撫養費得讓他給,他有探視權,想什麼時候看毛娃都可以,但張春霞和程延年是不能再看到毛娃的。這一點她查了婚姻法,父親的探視權不能剝奪,祖輩的話就沒規定了。既然程瀟陽是為了他的父母才生毛娃,為了他的父母才對她施以顏色的,她忍了這麼久,為什麼不能以牙還牙,出口惡氣呢?那樣狹隘的男人,隻能讓他什麼都得不到!

一下火車,卓然就抱著毛娃說要先到卓越家放行李,程瀟陽知道卓然不會肯住他們家的,就說:“正好讓卓越幫我們把回程票買了。”

卓然冷冷地說:“那就讓她買晚一天的,我們把事辦完了再說。”

程瀟陽很意外,說:“辦什麼事?”

卓然說:“離婚。”

程瀟陽有些急了,他可不想高高興興回來扯這種事情,要讓他爹媽和姐姐們知道了,肯定是不答應的。他逼到卓然的眼前問:“你有毛病吧?!怎麼一回來就東想西想?”

卓然一手抱著毛娃一手拖她的箱子,向公共汽車站走去,根本不去看程瀟陽。程瀟陽攔住她說:“你倒是講清楚啊,到底怎麼回事?”

卓然說:“你自己知道!”

程瀟陽說:“我就是不知道,你怎麼突然又不高興了,你怎麼這麼怪異啊?!”

卓然“哼”了一聲,扭過頭抱著毛娃就走。

程瀟陽看著卓然吃力地抱著孩子拖著箱子,隻好忍著氣說:“我送你去吧。”

卓然毅然決然地說:“不用!”

程瀟陽伸手要抱毛娃,毛娃緊緊地抱住卓然的脖子,嚷嚷道:“不要爸爸,要媽媽抱!”程瀟陽隻好去搶卓然的行李箱,卓然奪了兩下,發現程瀟陽很堅決,便鬆了手,自己抱著毛娃走在前麵。

程瀟陽攔了部出租車,讓卓然上了車,兩人都沒說話,卓然把毛娃放在車窗前看風景,兩個人悶悶地到了卓越的家,卓越在家,程瀟陽跟卓越聊了幾句,還把從北京帶的茶葉給了卓越兩包。臨走的時候,程瀟陽禮貌地說:“卓姐,我先走,明天接卓然一塊去看毛娃的外公外婆。”

卓越說:“你不住在這裏嗎?這裏有地方睡的。”

程瀟陽看了卓然一眼,說:“不了,毛娃爺爺奶奶那裏還得先去打個招呼。”

看著程瀟陽這種表現,卓然心裏的氣順了點,想想現在程瀟陽好歹在單位是當領導的,手下管著十幾二十號人,成天吆三喝四地,今天能在這裏低聲下氣,還是不容易。

程瀟陽走了,毛娃趴在地上玩芳芳的玩具,卓然就把程瀟陽說出題老師夠笨的事情,跟卓越講了一通,卓越不屑地說:“多大點事啊,就把你氣成這樣。心胸放開點,別一天到晚為這些小事生氣,氣出毛病來了還不是你自己活該啊。”

卓然說:“主要是他有那句話在先了,每次他一跟我掉臉或者說什麼怪話我就不舒服。”看著在地上玩得起勁的毛娃,卓然惡狠狠地補了一句:“那就是一句魔咒!我不願意被那個魔咒禁錮一輩子!”

對於卓然的執拗,卓越也沒辦法,隻好說:“別一開口就是離婚離婚的,你還真以為離婚那麼好玩啊,你現在最重要的是要為毛娃著想。單親家庭對孩子的成長不利。”

卓然說:“屁!在吵吵鬧鬧的家庭裏長大更痛苦!我就願意爸爸媽媽離婚,他們什麼時候離我都沒意見!媽媽成天抱怨為了我們把她給耽誤了,我也沒想耽誤她,她愛幹嘛幹嘛,我還沒想讓她生我,沒想讓她成天管著我呢。”

卓越歎了口氣,卓然從小就叛逆,汪樺為了她確實沒少操心,但汪樺除了打和罵沒有什麼別的方法,卓然對她的管教從來都不領情。她甚至從小都盼著父母離婚,她好被判給卓泉湧,卓泉湧忙,沒時間管她。可是,盡管汪樺和卓泉湧的關係不好,但汪樺說為了孩子們她要忍著,一直忍到頭發白了。

“我可不想像媽媽那樣過一輩子。”卓然說,“到了老了就會變態!”

卓越說:“我看程瀟陽挺好的,至少比你姐夫好。”

卓然說:“那是他所謂的教養,做給人家看的。”

毛娃在地上亂滾,把芳芳的玩具蹬得到處都是。卓越抱起毛娃,說:“乖乖,可別這樣,姐姐回來要生氣的。”

第二天,快到中午了程瀟陽才打電話來,說一會過來先帶她們去汪樺家,然後回張春霞的家。卓然還是沒多說,既然他有點服軟的意思,那她就看看程瀟陽這些天的表現再做決定。畢竟有了毛娃,就得為毛娃多想想。

程瀟陽為汪樺買了一支同仁堂的靈芝,給卓泉湧的是一盒花旗西洋參。拎著一堆東西,帶著孩子和老公,卓然看上去很風光地回娘家了。出租車在卓泉湧家的樓下停了,卓然下了車,跟樓門口一個帶孩子的老太太熱烈地打招呼,還把毛娃放下讓他跟那個小孩玩了會。

程瀟陽微笑著站在一邊等著,他不認識什麼張阿姨王阿姨的,但他知道,現在他麵臨的危機必須要用微笑和耐心化解。

卓然還是對他冷著臉,讓他摸不著頭腦,從昨天踏上老家的土地起,他就煩躁異常,這個古怪的女人,跟他家裏人的不和睦讓他很生氣,還時不時給他臉子看,他真的欠了她的嗎?現在的女人真是翻天了,不賢不孝,錢又賺不到錢,居然還要站到男人的頭上,憑什麼啊?

可是他的姐姐們屢次警告他,千萬別離婚,離婚對他的家庭,對毛娃都不好,卓然沒什麼大毛病,也是知書達理的人,就是脾氣異怪點,忍忍就好了,過日子嘛,按照張春霞的話,就是搭夥求柴,老夫老妻的了,還談什麼愛不愛的啊,感情先放一邊,養孩子為主。

程瀟陽從來就很聽他家人的話,有了毛娃以後,他更不能離婚了,原來隻是想壓壓卓然的氣焰,沒想到非但沒壓住還被她燒著眉毛了。

進了卓家的門,程瀟陽一眼就看見不大的客廳四周掛滿了巨大的全家福,一張是卓越一家的,一張是毛娃滿月的時候卓泉湧給他們一家照的,還有一張是他和卓然剛結婚的時候,跟卓泉湧兩口子和卓越兩口子照的,那時候還沒有芳芳和毛娃。

看著這些照片,程瀟陽的心裏流過一絲暖意,這才是家啊,一大家人,都在鏡頭前麵,帶著溫和安寧的笑,青春的、輕鬆的。他的家裏就沒有這樣的照片貼在牆上,在若幹年以前,在他姐姐們的婚禮上,他們家也曾經照過全家福,但時過境遷,三個姐夫缺了一個換了一個,侄子侄女也一個兩個地添著,全家福畫麵裏的人總是那麼地不確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