蹦蹦爸爸找熟人讓蹦蹦上了個部隊幼兒園,費用比在小區的幼兒園要便宜一半,而且人家師資力量強大,夥食也好。蹦蹦喜歡幼兒園,這一點讓顧紅簷很放心。顧紅燕重新開始了自由的生活。她每天都穿得很鮮亮地去送蹦蹦,然後去康體中心鍛煉,晚上孩子睡了她還可以繼續上網遊蕩。
顧紅燕讓卓然也辦一個健身卡,卓然不幹,她不想花這個錢。
顧紅燕問:你會開車嗎?
卓然說:不會。
顧紅燕說:那我們一塊去學車吧?
卓然說:好啊。
程瀟陽的單位給他配了部二手捷達,他出差了那車就閑著了,卓然光看著滴口水,也開不了。有了孩子以後卓然覺得還是自己會開車的比較好,帶孩子出去玩什麼的方便點。所以顧紅燕一忽悠,卓然就同意了。
顧紅燕隨手發了個駕駛學校的網址給她。卓然看了看,這是離市區最近的一個駕校了,沒有班車,自己坐幾站公交車就能到,平日班是三千多,上午學車。卓然想,把孩子送到幼兒園了就可以出發,學完了不耽誤回來做家務,接孩子。學費呢,自然要程瀟陽出了,要知道,他請一個保姆帶孩子一個月也得一千多,雖然說她是媽媽,收費減半,一年怎麼也得收他三五千的工資啊,如果他不答應,那她就問他要這兩年的工資!想著這點,卓然覺得理直氣壯的。
卓然掉過頭,對身邊的程瀟陽說:“我要去學車。”
程瀟陽沒吭聲,他覺得如果卓然有時間,去學車也無妨,以後他要是去機場就不用打車了,要是出去玩,卓然能和他換著手開車,他也能歇一會。所以對這個提議他並不反對。可他的工資卡上沒什麼錢了,還有半個月才發工資呢。但他如果拒絕卓然的話,卓然一定會覺得他是故意的,是舍不得為她花錢。現在卓然對他的意見那麼大,這個回絕是一定不行的。
他遲疑了一會,問:“要多少錢?”
“三千多。”卓然說,一邊觀察著他的表情。
“去學吧,以後說不定還會漲價的。”程瀟陽說。
聽了這話,卓然安心很多。
程瀟陽說:“明天我拿錢回來。”
程瀟陽的態度讓卓然很意外,這也讓她失去了跟他大吵一架的理由,卓然隻好不吭聲,等著他把錢拿回家。
過了兩天,程瀟陽才把錢帶了回來,卓然也沒說別的,先給顧紅燕打電話,約她一塊去報名,顧紅燕說:“你先去吧,我過兩天再去,我剛到同學的公司上班了,一來就要去學車好象不太好。”
卓然很鬱悶,隻好自己帶了身份證去駕校報名,駕校的小姐說,外地戶口的要拿暫住證來。
“外鄉人啊,永遠都是外鄉人。”卓然感歎道,回家裏在抽屜裏翻了半天,找到兩張兩年前的照片,去小區附近的派出所辦了個暫住證,才到駕校報上名,拿了交規課的書回來。
卓然已經很久沒參加文字考試了,而且她在這些年裏一直在做關於考試的夢,考試讓她覺得很可怕。她看著眼前這本幾百頁的書就頭疼,說:“才學四天就要考試,這怎麼記得住啊。”
程瀟陽嚴肅地說:“這種考試沒什麼技巧,重要的是好好看書熟悉交規,這些考試一年比一年難,如果這次不過的話就得補考,補考的難度可能就會更大了……”程瀟陽看了她一眼,話鋒一轉,說:“不過依照你一貫的學習能力,一次過是有點困難。”
卓然有些氣憤,但也不好說什麼,她的學習能力差是她自己和程瀟陽兩人公認的,現在還沒考,不知道會有什麼結果,她也不能表什麼態。她知道程瀟陽的潛台詞是,如果補考的話不僅難度加大,還得交補考費,卓然不但要吃白食,還要浪費他賺的錢。
卓然拿著書,暗下決心:一定得過一定得過……..
早上送完毛娃,卓然就遊蕩著去上交規課,駕校要求第一天上課得八點準時到校,可送完毛娃再去駕校再快也要八點半才到得了,卓然心想既然晚了那再晚一點也沒關係,反正頭一天頭一堂課應該不是太重要的。
可卓然錯了。
老師是個退休警察,嚴厲地很,卓然還沒進教室就聽見他在大聲嗬斥一個在課堂上接聽手機的中年男人,嚇得卓然趕緊關掉手機悄悄溜到最後麵找了個地方坐了下來。下了課,老師還是找到了她,斜著眼睛問:“怎麼回事?”
卓然趕緊撒了個謊:“早上送孩子上幼兒園,他爸爸出差了。”
老師說:“下節課要坐到貼著自己學號的座位上去。”
卓然唯唯諾諾地收拾書包去找她的學號了。以後的幾天,卓然再不敢遲到了。
等到要考試的那天,卓然緊張得手心都出汗了,因為駕校的領導昨天訓話了,說在他們駕校,交規考試的通過率是最低的,一百分的滿分,及格分數是八十分。最背時的一個人考了七次才通過,而其他的科目通過率是比較高的,所以要大家高度重視交規考試。這次考完了如果沒過的話,得等國慶黃金周過完了再補考。
卓然想,要真沒考過,心裏還得懸七八天,那得多大的心理負擔啊。卓然一直以為自己的肢體協調能力比文字考試的能力要強,所以被領導的話嚇著了,她想,如果這次沒過,她也將被程瀟陽鄙視到底。她甚至能清楚地想象到程瀟陽充滿鄙視和幸災樂禍的表情。
“不能輸啊。”她苦著臉進了考場,是電腦考試,老師說其實不難,六百道題裏機選一百道。卓然開始一道一道地答題,確實不難,卓然很快答完了,翻來覆去地查了好幾遍,覺得沒什麼好檢查的了,按了個結束鍵,想:豁出去了。
屏幕上顯示:祝賀你順利通過考試,成績是99分。
卓然激動得有些忘乎所以了,在考官那裏簽了字,考官告訴她說過了國慶再來參加科目二的訓練。卓然謝了考官,趕緊出門,邊走邊掏手機按了程瀟陽的電話,程瀟陽接了電話,卓然故意平淡著口氣問:“你知道我交規考了多少分嗎?”
“多少?”程瀟陽漫不經心地問。
“猜吧。”
聽著卓然的口氣,應該是過了,所以程瀟陽說:“八十?”
“再猜!”
“九十?”
卓然忍不住得意地笑了:“九十九呢!”然後,她聽見程瀟陽隻是淡淡地說了句:“哦,那出題的應該是夠笨的。”
聽到這句話,卓然一下子冷靜下來,是啊,不過是個小考試,不值得她這樣的狂喜。她掛了電話,心裏涼涼的,看來他確實是在按照他說的在做,他就是不想讓她開心,他真的想讓她一輩子不開心。
學車開始了,卓然約的是上午十點到十二點的車,能在送完毛娃之後再從容地去坐一個半小時的公交車,然後到駕校。可沒兩天毛娃病了,初秋換季,卓然沒留神給毛娃加衣服,結果毛娃一個勁地打噴嚏。卓然趕緊買了白蘿卜給毛娃熬水喝,平時毛娃感冒初期喝點蘿卜水就沒事了,可這回不管用了,卓然隻得喂藥。早上起來喂完藥,卓然趕緊給毛娃穿好衣服,要往幼兒園送,她一邊催毛娃一邊說:“快點,媽媽要去趕車了。”毛娃耍賴了,不肯穿襪子,說:“李老師不喜歡我,我不上幼兒園。”
卓然向程瀟陽抱怨道:“毛娃從上幼兒園開始就說李老師不喜歡他,我倒是要看看他們李老師到底為什麼不喜歡他。”
這幾個月來,卓然終於把毛娃班上的老師分清楚了,一個短頭發的年輕女孩是姓張的,另外一個梳辮子的姓李。
昨天下午在幼兒園門口等著接毛娃的時候,卓然就跟兜兜媽媽打聽過毛娃他們班裏的事,兜兜媽媽說:那個李老師啊,特別不在狀態。哎,八十年代的城裏孩子,自己還要被照顧,現在讓她來看孩子,她哪有那耐心啊。
兜兜媽媽繼續說,她觀察過,那個姓李的小姑娘成天心不在焉地晃蕩,不幫保育員幹活,也不幫班主任張老師帶孩子。老師和孩子家長都對她意見挺大。毛娃班上好多家長都去園長那裏反映過。
卓然想,既然大家都對她有意見,那就不用擔心什麼了,反正那姑娘沒多久就得給開了。
所以抱怨歸抱怨,卓然一心想著去學車,還要堅持送毛娃去,就給毛娃做工作,說幼兒園怎麼怎麼好玩,張老師怎麼怎麼好。至於李老師嘛,卓然說:李老師過幾天就走了,不用怕的,沒關係。
可毛娃不答應,他又哭又鬧又咳,憋得一臉通紅。正在換衣服準備出門的程瀟陽看著心疼,就說:“別去了別去了,咳成這個樣子還怎麼去啊?”
卓然著急走,說:“那你在家裏帶他啊?”
程瀟陽說:“兒子重要還是學車重要?到時候兒子出了問題你找誰去?”
卓然實在沒辦法,就把駕校發的通訊錄拿了出來,給排在她前頭上車的同學打電話,跟他商量今天他學一上午,明天她再去學一上午。那同學很爽快地答應了,卓然才放下心來陪兒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