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2.第22章 第22章(2 / 2)

忍冬自覺已經將話說的十分透徹了,便不再多言,她取來藥箱,從中拿出配製好的藥粉,給鄒賢換藥。

原本帶著血的創口眼下結了一層薄痂,藥粉覆在上麵,遮住惡疽的猙獰。

鄒賢仿佛受到了打擊,頹然坐在原地,任由忍冬施為。

換完藥後,忍冬將冬雪通竅散放在桌上,叮囑道:“等頭臉的創口愈合,便用了這藥散,瘢痕自會褪去,即便無法恢複如初,也不會影響你的前程。”

青年猛地抬起頭,眼底透出不敢置信,“我真能痊愈?”

忍冬輕輕頷首。

轉眼又是七八天,忍冬尋了個由頭再次出府,為了不讓孟淵心生懷疑,她依舊帶上了雲杉。

來到裏正家門前,雲杉站在院外等候,忍冬獨自一人推門進去。

“你總算來了,過所前天就已辦好,若是著急,今日便能出城,隻是你一個年輕女子,前往百裏之外實在不太安全,忍冬,你可考慮清楚了?”

丁伯連聲歎息,還想再勸,但將女子的神情收入眼底後,便放棄了這個想法。

忍冬看似溫柔和順,實則跟她爹一樣,最是執著,一旦做下決定,想讓他們改變主意難如登天。

既如此,又何必多費口舌。

“你爹隻有你這麼一個孩子,當年他重病在床,最放不下的就是你,無論如何,你都要護著自己,保全性命。”

“我明白。”

若不是聞儉卑鄙無恥、魯家貪婪狠辣、孟淵步步相逼,她也不想離開鄴城,可惜世事無常,由不得她選擇。

透過半開的窗扇,忍冬恰能看見雲杉清秀的側臉,她雖是孟淵的心腹,卻足夠信任自己,不會像往日那般生出防備。

想到自己即將做的事,忍冬難免愧疚,但比起繼續困囿於孟宅,似圈養的獸被孟淵召之即來揮之即去,她還不如搏一把,要是能逃到寧城,便可得到解脫。

忍冬心跳得極快,她將過所塞進懷中,若無其事的走出去。

雲杉有些詫異,沒想到今日的診治結束的這麼快,“陸大夫,既然忙完了,咱們可要回府?”

“不急,我想吃福記茶樓的栗子糕,我們吃盞茶再回府。”

雲杉自然不會拒絕。

主仆倆沿著石階往前走,忍冬五感敏銳,她隱隱約約覺察到,身後有人在跟蹤她,而常年習武的雲杉卻沒有動作,顯然跟蹤她的應是孟府之人。

忍冬猜測,孟淵已經發現了端倪,他開始懷疑自己離府的目的,但懷疑歸懷疑,像他這種人,在沒拿到切實證據、能讓她心服口服前,是不會發作的。

這樣狂妄自大的秉性,給了忍冬逃脫的機會。

福記茶樓是鄴城最出名的茶館,來客眾多,小廝將忍冬引至三樓,她挑了一間臨窗的包廂,恰好能瞧見停在碼頭的漁船。

其中有名船工,模樣看著格外眼熟,正是忍冬先前救治過的病患。

她隨意選了幾樣茶點,等小廝下樓後,忍冬好似突然想起了什麼,衝著雲杉道:“能幫我去要二兩蒙頂甘露嗎?”

雲杉應了一聲,轉身離開包廂。

忍冬低垂眼簾,從袖中取出昨日配製的蒙汗藥,這藥與麻沸散的配方差不多,藥量用得更輕,能使人昏迷一炷香時間。

她點的黃芽茶香氣濃鬱,恰好可以遮住那絲極淡的藥味。

忍冬心知,有那些侍衛跟著,雲杉不會遇到危險,更何況隻昏迷片刻功夫,要是她多作耽擱,怕是連上船的機會都無。

她指尖微顫,淡黃色的粉末沒入茶湯中,了無痕跡。

很快,雲杉拎著蒙頂甘露上了樓,她坐在忍冬對麵,端起杯盞,緩緩飲了口茶。

忍冬的心髒像被無形的絲線牽引著,既不安又期待,她盼望著藥效能夠盡快發作,因為留給她的時間不多,以孟淵的能耐,指不定何時便會查明她的真實目的,不再被拙劣的障眼法所蒙蔽。

指腹抵著桌角,許是太過用力的緣故,忍冬手背迸起青筋,雲杉剛想問詢幾句,突然升起一股頭暈目眩之感。

她愕然的瞪大雙眼,望向忍冬,顯然已經猜到發生了什麼。

當雲杉無力的跌坐在地時,忍冬走到她麵前,呢喃著道了聲歉,之後便不再猶豫,將穿在內裏的青袍換在外麵,裸露在外的肌膚用藥粉塗得黑黃粗糙,直到再也看不出本來麵目為止。

做足了準備,忍冬將銀錢壓在茶盞下,闔嚴門扇,從茶樓送貨的小門偷偷離開。

她好似離弦的箭,距碼頭愈近,心緒便愈是激蕩,如海浪般翻湧不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