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2.第22章 第22章(1 / 2)

忍冬不知魏桓已經心生疑竇,她歇了半晌,連飲兩盞溫茶,狂亂的心跳方才平複下來。

瞥見女子緊鎖的眉,雲杉暗暗歎息,有時美麗的容貌不見得是上天眷顧,反而會帶來許多煩擾,即使陸大夫醫術出眾,也不例外。

她沒有優渥的家世,夫君也隻是普通百姓,如今反抗家世優渥的富家公子已經實屬不易,若是知曉了王爺的真實身份,不知她是否還有推拒的勇氣。

雲杉收斂目光,溫聲提醒:“陸大夫,該用晚膳了。”

忍冬沒什麼胃口,她搖了搖頭,道:“先去竹升館瞧瞧鄒賢的情況,免得他用藥不當,致使傷口惡化。”

她之所以急著探望鄒賢,一方麵是出於關切,另一方麵則是想驗證一個猜測——

鄒賢被魯家奴仆打傷後,去的醫館是否與聞芸有關?畢竟火焰茸委實罕有,忍冬活了這麼多年,僅在北地行商手中見過一回,怎會莫名其妙的被鄒賢誤服?

湘庭院位於東南角,而竹升館恰好在西北角,兩座小院相距甚遠,走了整整一刻鍾時間,忍冬才踏入竹升館。

正在溫書的青年聽到腳步聲,驟然抬起頭來,原本俊雅斯文的麵龐滿是傷疤,再加上各色藥粉敷於其上,更顯猙獰。

“你來了。”

忍冬走到鄒賢麵前,湊近了端量著他,發現這些剜去膿瘡的傷口愈合的不錯,先前配製的藥粉對惡疽也有遏製效用,再加上鄒賢聽話,並未肆意抓撓,複原的可能性應是不小。

“你先前去了哪家醫館?”

鄒賢仔細回憶,不確定的道:“好像是一間新開的醫館,連牌匾都沒掛,僅用粗布寫了醫館二字,位置在四方街附近。”

相比忍冬,雲杉這兩個月時常出府,更了解城中情況,“若是奴婢沒記錯,那處是延壽堂的分店。”

聽到這話,忍冬提拎藥箱的手緊了緊,看來她的猜測果然無誤,事情確與聞芸有關,她先是派人打傷鄒賢,而後又在開具的湯藥中放入火焰茸,雖不至於害了鄒賢的性命,但那肖似楊梅瘡的瘢痕卻能徹底斷送他的前程。

沒了名聲,麵容盡毀,這樣的鄒賢又怎能與根基頗深的魯家抗衡?

忍冬沒料到聞芸竟如此狠毒,先是不顧信義退了親,隨即又生出此等狠辣念頭。

她胸腔中翻湧著炙火,芙白麵頰被氣得漲紅,猶如日光照射下的灼灼盛放的桃花,嫵媚且美不勝收。

鄒賢雖沉浸在課業書本當中,卻不代表他真不問世事了,延壽堂在鄴城風頭正勁,誰人不知這是魯家的產業。

而他卻因魯家的湯藥中了毒。

早在三年前,鄒賢便和聞芸定下了親事,初春時,母親病重,想讓他盡早與聞芸成婚,也算了卻一樁心願,但聞芸百般搪塞,情真意切的哀婉哭訴,怎麼都不願妥協。

幸而母親熬過了病症,身子骨漸漸康健起來,如今又因他身上的惡疽擔驚受怕。

他愧為人子,委實不孝。

鄒賢麵色鐵青,眼底盡是深濃的恨意。

對他來說,退親並非不可容忍,畢竟聞芸年歲尚小,不定性也是有的,即便傾慕他人,念在幼時的情分上,鄒賢也不會多加阻攔。

但聞芸竟這般冷血,恨不得將他踩踏得骨斷筋折,永遠不能翻身,鄒賢又怎能不恨?

瞧見鄒賢神情不對,雲杉扯住忍冬的袖襟,低聲勸道:“陸大夫,魯家勢大,就算鄒夫子前往府衙狀告延壽堂,他們也不會認的,莫不如先將身體養好。”

鄒賢同樣聽見了雲杉的話,他緊握書卷,咬牙切齒,“鄴城是鎮南王的屬地,魯家區區商戶,怎能如此放肆?鄒某便是豁上一條命,也要請王爺做主,懲治這等惡徒!”

此刻不僅雲杉覺得鄒賢太過天真,就連忍冬也不由蹙眉,她自幼生長在鄴城,雖從未見過鎮南王,也聽聞了許多傳言。

這位王爺不僅戰功赫赫,刀下亡魂數不勝數,性情也頗為暴戾,怎麼看都不像是會主持公道的模樣。

“鄒賢,你就算不為自己考慮,也得為伯母做打算,伯父早逝,伯母獨自將你撫養長大,耗費了多少心血?若鎮南王不欲懲處魯家的所作所為,你的狀告之舉無異於一柄鍘刀,半懸於空中,不僅於自身有礙,更是將伯母的性命置於險境,你真的忍心嗎?”

忍冬這番話猶如重錘,狠狠敲醒了鄒賢,他踉蹌著往後退,嘴唇囁嚅,半晌都沒說出話來。

“我、我隻是想討個公道——”

“我明白,可討回公道並不急於一時,延壽堂看似花團錦簇,實際上卻如臨深淵,一個不防便會粉身碎骨,等到那時,你自然能申明冤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