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我再像以往一樣遵從父親的意願,聽從父親的安排,這會讓我很困擾的,我的未婚妻人選隻能由我自己決定,除了朝日奈夏葉,赤司征十郎的未婚妻不會是其他人,”赤司的表情幾乎沒什麼變化,隻是微微眯起了眼。
這個細微的變化讓一直緊緊鎖住赤司側臉的夏葉注意到了。
赤司不知道的是,那時候的他在夏葉的眼裏就是一團火焰,灼熱了她的眼。
——那是一種,極其霸道的占有欲。
——那是赤司對她的宣言。
不管赤司出於何種目的,是故意氣他父親也好,挑釁也罷,那種認定夏葉一人,隻想要她的那種霸道誓言,還是悄然的觸動了她那顆崩得死緊的心。
真的觸動她了嗎?
她把自己密切封閉起來的心真的有那麼不堪一擊嗎?
男女冬季杯全國賽進入最後關頭,13點女子部季軍賽,誠凜高校對海常高校的比賽,球場上的夏葉正垂首在休息椅上,晶瑩的汗水滴在地麵上,濺起了小小的漣漪,觀眾席上的綠間等人隻能看到白色的毛巾肆意的披在夏葉那頭幹爽的秀發上,看不清她臉上的表情。
說是幹爽確實如此,私底下的夏葉總是披散著頭發,隻有在球場上她才會紮起一條高高的馬尾,兩頰邊一絲發絲都沒留下,讓第一次看到她紮馬尾的人都會有種驚豔的新鮮感,非常的幹爽精神。
當然,關於這個夏葉是不知道的。
此刻的她正將自己的表情藏於毛巾下,誰也不知道毛巾下的夏葉,正勾起嘴角,不以為意的嗤笑了一下。
如果連她自己都認為自己脆弱,那麼那個從來都是自信從容、仿佛世間的一切都撼動不了的他豈不是更脆弱?
如果他不脆弱,又豈會在身體負荷不了,在昏迷前的最後時刻對她露出了那種,非常放鬆的,像是笑又不像的、柔和到她至今仍然難忘的表情?
那是個多麼可怕的男人,夏葉想她恐怕忘不了赤司那種表情了。
早上,那個完全不一樣的秀氣溫和的赤司……
*
因為赤司的那番宣言,夏葉一路上都是沉默的。
負責開車的司機趁空檔之際總會抬頭看一眼後視鏡,從那巴掌大的鏡框裏肉眼所能及的,是翻看資料的赤司和望著窗外一閃而過景色的夏葉,兩人看起來沒什麼異常,臉色無異,隻有司機知道,他們兩人幾乎沒搭過話。
不知道當事人怎麼想,至少司機覺得他們之間的氣氛很微妙。
花白了發絲的司機擔憂的皺了皺眉,他跟在赤司身邊多年,赤司的變化和成長他看在眼裏,赤司就是他看護長大的人,跟孫子一樣的地位,他自然關心赤司的感情生活,夏葉是赤司第一次如此上心的女生。
總是會讓他把車停在有夏葉經過的地方,靜靜的放下車窗,默默的看著夏葉在他麵前經過,用著認真的眼神注視她的背影,卻從來不會讓她發現,他家少爺正在某個角落安靜的望著她。
或許是出於研究,也或許是觀察,無論出於哪種原因,至少這麼多年下來,夏葉真的是第一個讓他家少爺產生興趣的女生了。
但是現在這種氣氛,連他這個旁觀者都要開始擔心,少爺再這麼冷冰冰下去,要是少爺哄不動那個女孩的話,這往後的路該怎麼走?
——無言以對……?
並不是無言以對,也不是尷尬,僅僅是夏葉不想跟赤司說任何話,現在的她心思很複雜,各種情緒湧上心頭,她也說不清她在想些什麼。
一方麵她惱怒赤司的自作主張,不悅赤司跟他父親的交易,似乎把她當成交易的籌碼,那種掂量貨物價值商議她未來的說法讓她感到不舒服,身世的優越養成了她高傲的自尊;另一方麵,她又無法摒棄赤司的那種霸道說法,她是他認定的人……
認定……嗎?
歎息在夏葉心間無聲散開。
夏葉並不知道,在她眨眼的時候,赤司那雙狹長的瞳眸不動聲色的將她的反應攬入眼底,不過兩秒便收回視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