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午的時候,裴倫約袁生生出門,說是帶她去江邊騎自行車。
袁生生去了。
江風吹拂,吹動發絲。
北洲時報的一個記者站在江邊,用攝像頭拍攝了一張黑白的照片。
照片裏麵,一個女孩笑著看向鏡頭,而另一個女孩在看她。
下午的時候,北洲的天氣預報用了這張圖片。
北洲今日陽光明媚,或許照耀每一寸土地。
出門的時候,袁強問袁生生晚上想吃什麼,袁生生這次認真思考了,她說,她想吃青椒肉絲。
裴倫送她到家樓下。
回家之前,袁生生抱了裴倫一下。
樓下的郵局還沒有放假,最裏麵的家具城的大門緊閉。
袁生生和往常一樣走進樓道口。
樓道口堆積著一個流浪漢收集的紙板殼。凹凸不平的地麵還有好幾處髒水灘。
袁生生往上走。
樓上是郵局員工辦公室,所以轉角口有三個並排的廁所。每天會有一個大媽來這裏打掃。
袁生生走過長長的走道。
她站在樓梯轉角口,再往下一層就到她的家。
樓道口有一個約莫一米多高的半牆。袁生生看向樓外,天上烏雲密布,好像要下雨的樣子,而且夜也要來了。
她往下走,走下兩個階梯,忽然聽見一聲巨大的摔東西的聲音。
她停下腳步,抬起頭,看向自己的家門。
袁強的嘶吼傳來。
袁生生霎時恐慌,好像有一個巨人把她碾壓在腳趾尖。
她衝向家,手抖著拿出鑰匙打開門。
門開的一瞬間,她皺著眉,跪到一雙鞋子上麵。
袁強抓著田潤瓊的頭發,他怒目圓睜,紅著眼,在打她。
袁強看向門口。
“袁生生,你知道你媽在外麵有男人了嗎?”他的聲音沉悶。
袁生生看向被抓住的田潤瓊。
田潤瓊的嘴角滲出血,臉上已經充滿了絕望。
“不知道,我不知道,”袁生生衝過去,她抓住媽媽的手,卻發現媽媽無力回握,於是她抱住媽媽的身子,想要把她拖過來。
桌子已經被掀翻,化妝品散落一地。破璃渣子上是猩紅的血。
“你別打她,別打她,別,別……”袁生生跪在地上,用力地拖拽。
袁生生想起一個暴雨的夜晚。
她拚命地拖拽媽媽的身體,可是絲毫拖拽不動,媽媽沒有動。
袁強有碗粗的手臂,此刻手臂上青筋暴起。她忽然一下提起田潤瓊,把她摔到地麵。
“他媽的,老子掙錢養你們,你們就是這麼孝敬我的?”
他轉身,走向屋內。
袁生生衝到媽媽的身邊,她抓起媽媽的手。
“走,我們走。”
“能到哪裏去?”田潤瓊說。
袁生生此刻眼淚已經爬滿臉龐,她跪下來求自己的媽媽:
“他會打死你的,你會死的,你跟我走啊你。”
袁生生想抱起媽媽的身體,可是媽媽的身體好像已經爛了。
“求你了,媽媽,我求你,你……”
袁強翻箱倒櫃的聲音巨大,他在尋找什麼東西。
憤怒已經淹沒了他。
下午那副畫麵此刻在他的腦海裏麵重複,那個男人和田潤瓊的擁抱。田潤瓊趁著他午睡的時候跑了出去,他不知道,在他不在家的這麼多日子,田潤瓊在外麵私會了多少次。
袁強心想,他真的想,他想殺了田潤瓊。
於是他從一堆舊物裏麵找到了一根木頭的棍子,棍子是黑色的。
他握緊了棍子,一步一步走向客廳。
袁生生的聲音在他耳邊響。
袁生生,是他唯一的孩子了。
袁生生此刻從田潤瓊的手機裏麵掏出她的手機。
她打開手機,找到於夢華的電話,給他打了過去。
好像死了一樣的田潤瓊此刻終於活了過來,她伸出手來想要抓手機。
袁生生跑向屋外。
田潤瓊站不起來。
袁強已經從屋子裏麵跑了出去。
田潤瓊開口說:
“袁強,我沒有出軌,今天你要是不信我,你就殺了我吧!就像以前一樣,你今天就把我打死算了!”
袁強握緊了木棍。
“你當我真不敢打死你嗎?”
田潤瓊咳出一口血,血液散開在她的胸口。
“我信啊,我怎麼不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