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世,他被舅父接回洛陽,為了讓他擺脫桓家,直接讓他入了太史令,雖後來他們處處以他為尊,但剛開始可沒少刁難他。
他臉上神色暖和,如今,家中生意足以保證溫飽,又有陳柏卓拿養母當救命恩人可以保護她們,他是時候該考慮自己的去留了。
是如前世那般到白鶴觀被人發現直入洛陽,還是走一條不同的路。
睫毛垂下,鴉羽般在臉上落下陰影,若他走了,身上頗為奇異的辛離離是否能妥善照顧養母?沒他看著,她會不會做出出格的事情?
陳柏卓恢複記憶後,再當反叛軍是否會危害她們兩人?
他舅父本身就在洛陽艱難的與世家對抗,他回去,又要給他添麻煩,為了維護他,少不了給世家讓步,早早得了瘋病傷身而去。
他……
“哎呀,從母,離離去幫阿叔分魚啊。”
廚房中,袁依婉的話讓人醍醐灌頂:“辛離離,不要給自己找借口,我看你就是不想讀書了是吧?趕緊給我去寫大字!”
院中,辛離離撅著小嘴,一臉不開心地撿起樹枝在地上寫字,寫著寫著小眉頭就皺了起來,這字是不是少了個橫?
司馬佑安睫羽揚起,眉目舒展,他在給自己找借口啊,前世之路已然證實不對,縱然回去短期也觸碰不了實權,他何不嚐試一些不同,去試驗一下那羊皮紙上所言是否為虛!
一聲聲淒厲的“國師”猶言在耳,他理應為他們做些什麼。
他,欲要為官!
不靠舅父,隻憑自身,獲取權利。
然他口不能言,便需另辟蹊徑。
“什麼?你要當道士?”
“大郎因何要去當道士?”
屋中先後響起辛離離和袁依婉驚詫的聲音。
辛離離立馬從地上爬起來,從最開始和司馬佑安並排跪坐,換到袁依婉身邊,和其同仇敵愾。
是她想的那個道士嗎?
道觀中的道士?
不行,她不同意,當國師什麼的就算了,怎麼可以去當道士!
然而司馬佑安是經過深思熟慮的,他執起樹枝,平靜地在地上書寫,論起寫東西打動人心,辛離離真是拍馬屁都趕不上他。
他先是寫盡現在處境,外有何家虎視眈眈,內有賦稅嚴苛生存不易,又道他們無世家大族可投靠,唯一的辦法便是他為官,隻有這樣才能改善家中生活,可他不能說話,也無人會舉薦他,隻能去道觀等待機會。
太史令有其獨到的特殊性,每隔幾年便會去道觀招收道童,他可以把握這個機會,因為那裏是唯一可以接受他的地方。
“可是,可是,”道理都懂,讓你去當道士,她還是不樂意,辛離離眼睛頓時紅了,淚珠子要掉不掉的,“那你不就和我們分開了嗎?”
司馬佑安沒有離別的傷感,他冷靜寫道:“無礙,道士均可不出家。”
見她還是要哭,他心中無奈,還真當自己是小孩子了,眼淚說來就來,到底還是解釋了一句:“唯有此方法,才能光明正大回洛陽,入朝為官。”
司馬佑安說的這些辛離離還是懂的,雖然這是本書中世界,可到底參考了現代一些東西,大立朝的官場製度和魏晉南北朝那時期一樣,都是九品中正製,說大白話就是你得讓人舉薦才能為官。
再看看他們家,從母是落魄世家大族的嫡女,她自己別提了父母雙亡小孤兒,父族叔父天天惦記老父親寫的書,不把他們家賣了都不錯了,再看小反派。
公主之子又如何、桓家嫡子又如何?還不是淪落到此,甚至都不能輕易暴露身份,就怕招來殺身之禍。
他又不能說話,誰家當官的會身有疾,想當官還真隻能從太史令那努努力,那太史令憑什麼招你,你要怎麼才能被太史令看見,那就隻能去當道士了。
隻要自己本身有才能,就能憑借道法出眾破格留在太史令。
辛離離萎了,她好像沒有理由勸他不去當道士,小反派未來注定要和男主對上的,如今他要上進,她怎麼能攔他的。
可是到底心中不舒服,她側過身子拽住了她從母的衣袖。
袁依婉從最初司馬佑安提出要去當道士便一直在沉默,她收養他,從未圖過什麼,也並不能替他做決定。
隻是輕柔問:“大郎,你當真想好了?”
他決絕又堅定地在地上寫道:“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