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安桐聽見許安歸這番說辭,心中無比欣慰,他清瘦的臉靠向許安歸的棱角分明的臉龐:“看來邊疆八年你也沒怎麼吃到苦,盡吃油去了,居然把你養得如此油嘴滑舌。”
兩人玩笑之間,墨染已經把百曉與裴淵一眾將軍給接回來了。
墨染引著百曉與裴淵一行人,繞過花團錦簇的各式蘇州園林,來到水榭邊。百曉與裴淵一行人看見許安歸與許安桐兩人,立即要跪下行禮。
許安歸立即站起身,阻止了他們道:“兄長一向不看中這些,你們還有傷在身,就別行禮了。”
裴淵一行人有些不好意思地撓了撓頭,百曉倒是畢恭畢敬地作了揖:“多謝清王殿下的毛氈與客房。”
許安桐也站起身來:“你們先去客房休息吧,郎中已經在緣與榭等你們過去了。今日你們先安心看病、沐浴、休息。墨染已經把淨房與換洗的衣服都準備好了,你們直管去就是。明日我在派人去天照書院與內宮把你們兒女接出來,你們好好聚一聚。”
這對於裴淵一行人簡直是莫大的驚喜,望著許安桐溫和如三月春風一般暖芸芸的笑容,總覺得這位賢名在外的清王殿下與身邊站著的許安歸一般,都是天界神殿降生在人間的神之子。
如果可以,裴淵真的想給許安桐塑一座金身,放在廟裏供起來。
真是菩薩一般的好心腸!
裴淵一行人千恩萬謝地跟著墨染去了緣與榭。隻有百曉似是有話想與許安歸說,默默地站在許安歸身後。
許安桐見狀笑了笑,對許安歸道:“你也在我這裏住幾日罷?我去小廚房看看,讓他們給你做道你愛吃的小菜。你們也快去休息罷,都折騰一天了。”
許安歸從不跟許安桐客氣:“是,兄長,那我便去休息了。晚上等我與你喝幾杯,你可不許跑!”
許安桐頷首,笑而不語。
下人便帶著許安歸與百曉去了緣與榭的東廂房。
這煙雨齋的客房布置的都極其用心,處處精致,每一扇窗戶上的窗花都雕琢得極其有寓意,盡顯江南水鄉那種溫婉碧玉。
可許安歸卻沒有心情細細觀賞,他到了廂房便退了所有下人,把百曉拉入了廂房裏。而後長長地出了一口氣,似是什麼忽然放鬆了一般,有些暈眩。
百曉早就看出許安歸有什麼不對勁的地方,連忙上前扶著許安歸:“殿下!你這是怎麼了?”
許安歸擺擺手,眼睛掃了一眼門外,見紙窗外沒有人影,才小心翼翼地解開衣服,退下左邊一半衣衫,百曉這才看見許安歸的肩膀一直有血緩緩從結了痂的傷口滲出。
百曉瞳孔一縮:“殿下您受傷了?我去找郎中……”
許安歸皺眉,一把拉住百曉:“不可!”
百曉疑惑地轉過身,看向許安歸。
忽然明白了。
從那天見到許安歸的時候,就覺得他行為有些怪,但又說不上來哪裏奇怪。
為何許安歸處心積慮地收複了南澤,卻不敢以這事邀功,在法場與太子殿下一爭高下,還被太子帶來的人圍攻帶走?
現在想來,是他受了傷,自覺沒有能力以一敵百,才出此緩兵之計,等戰報到達許都。
難怪那日在地牢裏,許安歸一直都閉著眼睛,有氣無力。
想來他為了救他們日夜兼程從南境趕回許都。
這肩膀上的傷,這些時日必然是愈合好了又裂開,裂開後又接著愈合,反複折磨著他。
這幾日又是這般勞頓,難怪許安歸的臉色如此難看。
百曉想來,隻覺得心中無比感激,他輕聲道:“殿下是怕受傷的消息的傳出去,有人圖謀不軌?”
許安歸點頭:“戍南戍北留在南境幫我處理後麵的事,我現在身邊還沒有可靠的人護我周全。若是我受傷的消息傳出去,必定又是永不停息的一場場刺殺。我……不想給兄長添麻煩。”
百曉會意地點點頭:“那我便想法子問郎中要些金瘡藥與紗布,先把殿下身上的傷口處理下。”
許安歸長長地出了一口氣:“事情總算告段落了,這些日子苦了你們了。”
百曉蹙眉:“之前從未與太子正麵交鋒過……這才且過了一招,就已經九死一生了,這以後的日子我們隻會更難過啊……”
許安歸不置可否,可他確實很疲憊,沒有很多的精力與百曉閑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