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聞禹回到燕城之後, 很快就把和老朋友敘舊這件事提上了日程。
他先前隻說走幾個月,最多也就一年半載,但沒想到這一去就是兩年多。徐弈棋他們幾個同蘇聞禹關係親近的自然覺得不滿, 見人回來,立刻就討伐上了,還拉著他吃了好幾餐飯。
蘇聞禹也覺得不好意思,又和大家一起玩了幾天, 一方麵為了賠罪,另一方麵也是許久沒見有很多話要聊。等這些邀約都逐漸消停之後, 他才終於有時間, 到城南的畫室收拾一番。
而就在這個時候,裴瑾文登門拜訪了。
蘇聞禹在外跟著葉榮崢學習的時候, 除了工作上必要的往來以外, 和從前的那些人際關係其實聯係並不算多。
一來山裏信號時常不太好, 溝通起來有點麻煩,二來他跟著葉老學習, 汲取知識就像海綿吸水一樣, 畫起畫來更是忙得連飯都記不得吃, 到後來, 就算關係熟稔如徐弈棋,都不怎麼跟他聯絡了。
但裴瑾文卻耐心十足, 還是時常發消息過來問候。
兩人的領域有些重疊,興趣愛好又相近,交流起來倒也是有滋有味。
而眼下, 一身矜貴的青年溫文爾雅地掀起唇角,笑起來叫人如沐春風,不過幾句話的工夫, 三年沒見麵所產生的那一點隱約的生疏,立刻就消失不見了。
“聞禹,你好像瘦了一點?最近辛苦嗎?”視線交錯間,裴瑾文有幾分恍神,溫和克製的目光上下打量著麵前的人,詢問的語氣很輕柔。
“其實還好,這些天一直在吃,又不運動,說不定還胖了。”蘇聞禹實話實說。
聞言,裴瑾文不禁低低地笑了一聲,“看你精神那麼好,就知道在外麵過得不錯。”
“給,禮物。”他把一個包裝極為漂亮的黑色禮盒遞過去,“慶祝我們久別重逢。”
裏麵的東西並不算貴重,卻是經過好一番精挑細選的,既足夠特別到彰顯心意,又能讓收到的人不必頭疼如何回禮。
就和裴瑾文這個人一樣,細致又妥帖。
“謝謝。”蘇聞禹小心翼翼地收好。
畫室裏麵是剛剛才收拾過的,這會兒看著還算整潔,他把桌上的東西稍微摞了摞,然後轉身去給裴瑾文泡了杯茶,“你先坐會兒。”
“好。”裴瑾文接過茶但沒喝,一邊在沙發上坐下,一邊忍不住用空閑的另一隻手揉了揉眉心,說話時語氣頗有些感慨。
“一邊遊山玩水一邊創作,這種日子,你都不知道我有多羨慕,要不是有工作,我都想跟著你一起了。”
兩人關係愈發熟稔之後,裴瑾文偶爾也會倒一倒苦水,基本上都是創業途中的一些艱辛,或者是家族生活裏的一點無奈。
但他把分寸拿捏得剛剛好,提的次數少,口吻也算不上抱怨。這種適當的示弱能激發同情心,對蘇聞禹這樣生性天真善良的人來說,再管用不過。
果然,蘇聞禹麵上立刻浮現出關切之色,“瑾文,現在公司已經步入正軌,你大可以找個時間稍微放鬆一下,一直緊繃著也太累了。”
“你說得有道理,總該勞逸結合的,那下次你有空的話,我們倒是可以搭個伴,一起出去搭個帳篷露宿之類的。”他抿了口茶,麵上笑吟吟的,“你這次有試過嗎?”
葉老那邊裝備齊全,安營紮寨的事,當然是有的,“試了幾次,我現在已經算有點經驗了。”
裴瑾文輕笑,“我大學的時候出去野營,晚上帳篷裏還闖進來一頭山豬,鬧出不小動靜,好在沒人受傷。”
“這麼危險?”蘇聞禹一驚,頓時覺得十分慶幸,“還好我們基本上都住在院子裏,偶爾搭帳篷也是鬧著玩。”
“所以野營一定要先考察好地方,我還記得你之前說過,你們每次待的地方風景都很不錯?”
“對對對,老師他比較偏好浪漫主義風景畫,所以這些年才會四處遊曆,我這裏還有不少照片。”他話音一頓,立刻抓起桌上的手機,開始翻找起來。
“我看看。”裴瑾文興致盎然地湊過去,在一旁看著蘇聞禹翻開手機裏的相冊。
相片上的風光的確迷人,是山野間特有的景致,帶著一種淳樸和自然。
更難得的是,拍攝的視角很新鮮,取景也格外講究,看上去根本不像是隨手一拍。
於是他真心實意地誇道:“你拍得很好,特別有意境。”
“這多虧了我師弟一直在旁邊指導,他是專業攝影的,硬生生拔高了我的水平。”蘇聞禹不好意思地笑了下,很坦然地沒有居功。
聞言,裴瑾文微微挑眉,眼底飛快閃過一絲情緒,沒再說什麼。
蘇聞禹修長的手指繼續在屏幕上移動,劃著劃著,在一幹風景照之中,忽然突兀地冒出了一張雙人合影。
年輕的大男孩對著鏡頭呲出一口大白牙,長臂一伸,把旁邊的蘇聞禹牢牢攬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