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氏冒火的伸手揪了一把衛春雪細弱的胳膊:“你是鋸了嘴的葫蘆嗎?是不是想氣死我?”
“唉喲!”
胳膊傳來劇烈的肉疼,她連忙掙紮,信箋不慎失手,輕飄飄的落在地上。
當麵搞掉別人的要緊物,這可是大忌,衛春雪是個知曉禮節的人,她連忙掙脫張氏的魔爪,蹲身去撿。
小婦人嘴角一撇:“石家大娘說的對,無論信上寫了什麼,你該如實相告才是,吞吞吐吐的算什麼?”
衛春雪苦笑,我有心替你著想,你卻埋怨上我了,好吧
“你夫君是不是在外應試?多年沒有回家了?”
小婦人驕傲的點頭:“他離家時說,這次一定考中秀才,到時候我就是秀才娘子了。”
“信上說他什麼時候回來了嗎?”
衛春雪抿了抿嘴繼續說:“一別經年,君問歸期未有期。”
小婦人表情呆滯:“我聽不懂,能不能說簡單點?”
“他考中了秀才以後不會回來了!”
“什麼?!”
小婦人一把搶過信箋,捧著薄紙眼淚落下,啪嗒啪嗒打濕字跡。
“我不信!我不信!!!”
小婦人情緒失控的咆哮:“我去問夫子,你說的話我不信!!!”
尖銳的咆哮聲引來左鄰右舍露頭圍觀,他們趴在自家牆頭,把石家的喧嘩盡收眼底。
衛春雪也很遺憾,不過她說的全是實話:“你夫君說,他在旬州府城遇見了真愛,他想和離,另結良緣。他還說”
“別說了!別說了!”
小婦人捂著耳朵,這不是她想要聽見的消息,苦苦等待三年,為他侍奉公婆,生兒育女,他竟然要拋棄自己。
衛春雪也濕潤了眼眶,這件事她原本就難以啟齒。
在她們身邊的張氏,對信上的內容也很震驚。剛才衛春雪看懂了,是故意沒有說的。
自己搬石頭砸了自己的腳?小婦人去找村學夫子,這不是等於砸了她的招牌嗎?
不行,絕對不行!
張氏立馬調轉口風:“我家水娘絕對不會認錯的,周家的,你趕緊回家和你婆母公公商量著怎麼辦吧。”
小婦人怨懟的瞪了一眼張氏:“商量什麼商量!我要去找夫子!”
小婦人跑出石家一場喧嘩暫時中止,衛春雪用袖子摸了摸眼角,她在為小婦人傷懷。
就聽見張氏在耳邊詢問:“你確定一個字沒看錯?”
“嗯,千真萬確。”
“哎!女人的命啊!”張氏歎息一聲,轉頭進灶台做午飯。
到半晚時,全村都傳開了,周家媳婦帶著兒子,要去旬州府城找負心漢,當麵問清楚。
衛春雪在堂屋聽了石大根帶回來的消息,想起小婦人的麵龐,惋惜的搖搖頭。
“遇人不淑,終究是錯負了。”
一天之內,張氏聽見衛春雪拽了兩句玄乎的文句,她對小妖精的學識認知,又拔高到新的高度。
回到房間,默默關上門,衛春雪回憶今天的經曆。
一喜一悲,她參與了別人的部分人生,隻是過客,卻留下了濃重的痕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