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0章 一生中能有多少難以承受的愛(1)(3 / 3)

她抓起電話打給自己的房客,電話剛接通,也不管別人是不是睡意正濃,劈頭就問:“去年6月25號有沒有陌生人來找過我。”

房客說記不清了,好像沒有,然後很不高興的地問她還有其他事沒有,便掛了電話。

淩筱覺得自己像是掉進了一個漩渦裏,頭暈目眩,神智不清,她咬牙拍了自己的臉兩巴掌,又撥電話給沈雲濤,在電話這頭使勁叫著“你過來一趟,趕緊!”。

十分鍾之後,沈雲濤站在了她家門前。她穿好鞋就往外飛奔,沈雲濤問她去哪兒,她頭也不回地答道:“去婆婆的那套房子。”

給他們開門的一個年輕男人,他的妻子站在身後,兩個睡眼醒忪的人不悅地盯著淩筱,男的說:“你問那個年輕的房東在哪兒?我們也不知道,我們早就不付給他租金了,現在跟我們收租的是個老伯。”

“老伯?”沈雲濤和淩筱一同詫異地問。

“好像是那個年輕人的大伯吧。”

淩筱向他們道謝之後,又拽著沈雲濤開車去了城郊。她和趙言誠結婚後去過他的大伯家幾次,路線記得很清楚。

他們的到來又把沉入睡夢中的一家子吵醒了,大伯披著件薄襯衫,邊係扣子邊從屋裏走出來,神色緊張地在淩筱對麵坐下。

“大伯,言誠現在究竟在哪兒?”淩筱帶著哭腔問。

老年人沒有立即回答她,而是哀傷地沉默了許久,然後很艱難地開了口:“已經死了。”

沈雲濤如遭雷亟般地顫抖了一下身體,緩慢地回過神後,他看到淩筱的臉色出乎意料之外的鎮靜。

“什麼時候死的?”她僵硬地問。

“去年,也是這個時候。”大伯說,“警察和言誠戶籍所在街道辦的人找到我,我才知道他在一個偏遠的地方發生了意外。”

淩筱仿佛被什麼力量控製了一般,她的臉上沒有任何表情,隻是機械地開口,“什麼意外?”

“山體滑坡。事情的詳細過程我也是去那個村子認領屍體時才聽說的。村子的房屋都是建在山腰上,有天夜裏下起了大暴雨,據村民說,那天晚上他們都睡了,隻有言誠那孩子不知道為什麼深夜還沒睡,也許是他聽到了異常的聲音,冒著暴雨跑出來,挨家挨戶地敲門叫醒沉睡的人,通知他們去村子附近的岩洞裏避難。村民聽見石頭嘩嘩滾落地聲音,撲天蓋地地朝村子裏砸來,他們都驚惶地往岩洞那裏逃去了。言誠沒有逃,他叫醒了一家又一家人,村莊裏的房子與房子之前距離都很遠,他叫醒最後一戶人家後,已經晚了,他被埋在了石頭下麵。”

大伯臉上老淚縱橫,吸著鼻子繼續往下說:“當我看到他那被石頭砸得全是傷口的身體時,我就恨不得兩耳光打醒他。明明是最先察覺到危險的,為什麼不趕緊逃命?弟弟和弟媳就他這麼一個獨生子,往後在地下看到他還這麼年輕時該有多難過啊?”

沈雲濤仿佛已經僵成木頭了,唯有他的嘴唇在微微抖動,像是想說什麼,想問什麼,卻始終張不開嘴。

淩筱依然麵無表情,冰冷而僵硬問:“為什麼我不知道?去年他就死了,怎麼沒有人通知我?警察為什麼沒有來找我?”

“因為你和言誠已經脫離了婚姻關係,從法律上來講,你和他沒有任何關係了。”

“所以說,我和他離婚後,還不如你們家一個遠房親戚?”她咄咄逼人地問,“他曾經是我的丈夫,是我最親密的人,可是他死了一年多,居然沒有一個人覺得有必要通知我?”

“對不起,筱筱,我們也是覺得這種傷心事不讓你知道最好。”大伯歉疚地說,“你遲一天知道,就少點悲傷。”

“你們憑什麼這樣自作主張,你知不知道,言誠已經躺在冰冷的地下,而我還在怨恨他,如果我這樣怨恨了他很多年才知道他早就死了,那我又少了多少向他贖罪的時間?”她憤怒地說,“我真恨你們這些自私的人!”

她霍地站起身,沒有說一句告辭的話便往外走,她的步伐平穩,麵容異常地沉靜,絲毫看不出悲傷的樣子。

沈雲濤拖著沉重的步子跟在她身後,看著她走到車旁,身後傳來一個喊聲,他回過頭看,大伯的身影從後麵追上來,自他身旁飛速地掠過,然後在淩筱前麵停下步子。

沈雲濤也快步追上去,看到大伯遞給淩筱一隻黑色的手機,有兩個按鍵的漆已經磨掉了,露出發白的數字鍵。

“這是言誠的,聽村民說,他生前幾乎每天都會給這東西充電。”

“他的手機?”淩筱怔怔地問。